“嘶——”
一点点忍着疼,吴奈对着浴室的镜子涂着药,胸口处俨然出现了大块的淤青,男人下手虽然狠辣,却也有分寸,全是内伤,不脱了衣服,根本看不出。
不仅是胸口,在手腕处,大腿内侧,都是陈年老疤的痕迹,已经结了痂,但形状可恶,真的康复时间估计得用年来计算。
“难怪当初元永泽来上课,再热的天都要穿长袖长裤。”
吴奈边龇牙咧嘴地涂着药,一边整理着脑子里莫名出现的一些基本记忆碎片。虽然对整体的事情不甚了解,但有件事已经可以确定。
那个无情殴打他的畜生,居然是他爸?
涂完了药,吴奈闭上眼睛,不让自己的主观感受影响记忆的连续性,凭着感觉,找到了位于大院二楼靠左的房间。
轻车熟路地从陈旧的衣柜夹层里拿出一个日记本,吴奈开始翻阅。
一个孩子,从小遭遇家暴,倘若没有一个发泄情绪的地方,那只怕早就进精神病院了。只不过有的人选择沉溺网络,有的人选择自残,而元永泽选择的方式,则是写日记。
日记本很厚很旧,不像是本世纪的产物,倒像是上一代人用过,留着的。
暗红色的封皮下,相对清秀的字迹上写着元芳芳的名字。
这个名字,想必就是他亲妈的了。
其实看到这里,吴奈已经觉得有点意思,因为很少有跟母亲姓的,更不要提是男孩了。哪怕是比较开明的家中,也是采取折中的方案,选择生二胎,一个跟爸,一个跟妈姓。
当然也有些直接把爹妈姓都丢上的狠人,每次看见那些四个字的大名,他都很蛋疼。
前面简单翻了翻,只有一些简单的抄写作业在上面,这个本子在过去估计没受太多重视。是被元永泽从哪个角落里翻腾出来的。
翻到后头,清秀的字迹变成了小学生那种笨笨的正正的特有字体,中间还有拼音和错别字:
2月26日天气云朵符号
÷生又打我了。
3月号天气太阳符号
我要刀子符号了÷生。
……
……
小学生的语言能力着实有限,吴奈严重怀疑是被那畜生打傻了。
但随着日记记得越来越多,时间跨度的拉大,错别字和拼音越来越少,语句越来越完整。
1月日,天气多云
因为把水管拧松了,畜生把我的头摁进水桶里,还踢我。
原身的肌肉惯性太强,吴奈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看见自己的右手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根铅笔,一字一顿地把今天受到的暴行写下来。
原来如此……
吴奈大概捋清了思路。
可右手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停在这里,依旧写下去:
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
整具身体都开始战栗,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混杂着寒冷和炽热的错觉,大冬天暴露在外的手指已经冻得发青,而胸口又是那种怪异的火热。
完蛋,他之前强行压抑下去的情绪,这会儿在没人的时候爆发了出来。
吴奈感觉整个人都在痉挛着,胃好像被扒开翻了过来,直接瘫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日记本从他已经扭曲成鸡爪的手里滑落,发出一声闷响。
“咚咚咚。”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门外传来压抑的敲门声。
看着滑落在地上的日记本,动弹不得的吴奈目呲欲裂——
敢离娘!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个点要是被人发现日记本,他很怀疑自己在坚持到这个幻境结束前,就被活活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