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灵区边界,猪娘岭下,芒家镇。
布满灰尘的路上崎岖不平,往来尘土飞扬,沉重的重型卡车间或压过,留下一条垂死挣扎的烂路。
“真像一条被活活碾死的野蛇。”
沿着路边行走的父女捂着口鼻,避让开不知道有没有疲劳驾驶的大车,带头的中年人不禁感叹道。
大学生打扮的少女蹙着眉头,整个人都显着一种格外不利落,拖泥带水的感觉。就连走几步路都倒拖着脚,一双还算干净的小白鞋和着尘泥,剐蹭着石子,快认不出样子。
“就你感慨多……”
嘟囔着抱怨的话,不情不愿的女子另一只手倒拖着个行李箱,看向两手空空的父亲,不由得怒火中烧,偏偏无计可施。
像是没听到女儿的抱怨,中年打扮的男子怡然自得。
初春午后的太阳携着些许暖意,微微的风里隐约还混着田间泥土特有的清甜味道,他已经许久没这种闲情雅致去体验这些了。
只是等到过程稀疏的大车没了踪影,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确认没人看见两人的踪迹后,中年人立马转头狠狠给了女儿一个爆栗:
“元同学,现在是你演爸爸还是我演女儿?身为孩子就得有听话的觉悟,怎么着?记吃不记打了还?还敢顶嘴了是吧?泰拳警告,晓得伐?”
少女龇牙咧嘴,疼得眼眶发酸,水汪汪的眼睛仿佛要溢出来一般,然而只要一想到后头是个光头兄贵的模子,吴奈很快就心如止水,还有攥紧拳头,威胁学生的心情。
像是对自己寄宿的肉体非常不满,少女的表情瞬间丰富了起来。肉体自带的惯性和灵体的暴怒情绪混杂在一起,组合出的模样足够做一打表情包。
“啊啊啊——吴奈,士可杀不可辱!”
“闭嘴!你已经被本尊镇压,现在判处你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之刑。这才是第一次社会实践调查,表现好给你减刑哈。你给我把这具肉体保养好点儿,要是掉了根头发,你就等着被浸猪笼吧!”
两人互发嘴炮,终究以吴奈权限狗的身份最大,直接禁言了疯狂喷水的小元同学,方才落得消停。
……
……
时间总是流逝,再怎么鲜血淋漓的惨案,也只能留下些许微末的悲哀来。
距离龙灵区中心医院的异变已经过去了半个月,枉死的治安官们,徒增的是一串冷冰冰的数字,大抵是无缘在公众面前留下些记忆的。
至于凶手,那个略显艳俗的女子,根据元永泽的说法,却也逃脱了,并不如梦中那般贫弱。
整座城市来来往往的车流未曾稀疏几分,约莫是在午夜梦回之际,依稀会有人在深层的梦魇里感知到些许猩红的残余。
沦丧心智,化为奇形种的怪物们被新的一批缄默着的治安官们击杀,所有人都保持着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维持着疏离的和谐。
吴奈也就是在这样一种微妙的平衡下,苟在小屋里自成一统,休养生息,借尸还魂。顺便帮被他吃干抹尽的中二学生谋了个女大学生的身体。
无它,当时的房间里,一家三口,被安排得整整齐齐。中年女子被怪物化身的女儿啃了小一半,只有随后赶到的中年男子只是被咬断了喉咙。
至于被击毙的奇形种女儿,肉身保存的最为完整,仅在脑门上有个贯穿的伤口。
吴奈勉为其难接受了自己要当元永泽爸爸这个残酷的事实。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我吴老师真是兢兢业业的工具人,不抛弃,不放弃任何一个问题学生,甚至愿意委曲求全,硬生生担下了当这熊孩子他爹,如此艰巨而富有挑战的任务!
小元啊,我实在太羡慕你这样的年轻人了。要是吴老师我年轻个几岁,这种比女装还要刺激成百上千倍的事情,哪能轮得到你?
罢了罢了,总得有个人,放弃青春靓丽的美少女,勇于担当起半截身子入土,泥古不化,刻板顽固的油腻中年人设定。哎……你不必感激涕零……
这已经成了宅在家里的吴奈每天必须要拿出来取乐的日常节目。
直到半个月后,他发现了一个严峻的事实——这个学生的觉悟变低了!居然不因为他的谆谆教导而产生情绪波动!变成了一个自闭孤儿!
众所周知,女装这种事情,仅仅是苟在家里,孤独求败,那就算是真人换魂级别的刺激,也不过是锦衣夜行,必须得出去遛一遛,才能更好地起到教育作用。
他这般用心良苦,一来,是为了学生健全的性别认知,别整天就捣鼓个肌肉,变成兄贵体质。二来,也是为了更好的薅这丛韭菜的羊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