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叶安澜,还是个可造之材。我看在于修的面子上,可以悉心培养他。至于你,朕不与你计较平津城一事,但日后若再胡作非为,我定将你连根拔起,打碎功德金身!”秦无东站起身,一挥手将坚如磐石的根须击出一道丈余宽的道路,慢慢地向外走去。
木人僵坐在原地,脸色有些难看,许久后才缓缓没入根须中。
树下的根须,掩盖着一方埋葬衣冠的孤坟。隆起的土丘前树立着一块无名的石碑。木人站在坟前,说不出话来。
坟里是叶于修的甲胄,从他与秦无东起兵那一日一直伴随他征战,承载了无数的血债怨魂,已经成了一件魔兵,除了叶于修没人压的住。埋在这里,除了是给叶于修指引一条归路,也是为了防止甲胄影响了周围生灵的平安。
坟旁,一棵已经开始泛金的树苗在坟上撒下一片阴影。这是老槐的功德金身,待到一树皆是金黄,就算是脱离了凡物成神。
木人从一旁的根须上小心翼翼地取下一捧泥土,撒在坟上。这坟上的每一捧土壤,都来自不同的地方。大秦每一座城池,每一片山脉,都有一捧土壤被他的根须送回填在坟上。
“这是最后一次给你填土了,等他回来,你就又可以自由征战了!他的后人还在京都城,秦家的人怎么能照顾好他?我要去护他周全,但你要留在这里,指引他回来的路途。”木人拍了拍墓碑,在根须的支撑下回到地面,顺着秦无东打出来的道路前行。
槐树树身上酷似人脸的纹路滑下,如一张皮囊包裹在木人身上,遮掩住其木头的身躯。一截根须从土中抬起头,托起他的身躯向京都城急行。
木人在纹路的包裹下,化成了一名年轻的孩童。树状的纹路在其眉心一闪而逝。一片槐叶落下,织成一件衣袍,遮掩住赤裸的身躯。
它还记得那个男人种下它时的那种愉悦,记得他第一次杀人后,躲在已经长成大树的它的树荫里哭了半夜的狼狈,也记得他打赢第一场战役以后得自豪。对别人而言,叶于修是九州第一杀神,对它,始终都是它最真挚的朋友,最亲密的兄弟。它可以折损自己的修为来护住他的血脉,可以用自己的功德金身来为他指引一条归来的大道!
在他回来以前,它要庇佑好他留下的一切。杀神的威名,不允许任何人亵渎!它愿消一生功德,洗尽他的血债。
料峭的春风中,贴地而行的根须如一条褐黄的大蟒。木人回头看了看那座只要他想随时可以倾倒下来的城池,释然地摇了摇头。杀人这种事,还是交给叶于修来吧!至于那些所谓的因果报应,由它来承担便是了。没有叶于修的培养,它也不可能成长的那么快。等到有一天魔铠重现,杀神归来,它便能在他身后佑他平安。佑子佑孙,不如护得自己想护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