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当秦魁从夜间仓促搭建的棚子里走出,见一大一小两只狐妖跪在棚子前面,大的一只捧着丹药,泪流满面。
“公子仁心,赐我如此珍贵的神丹,只是我本就有错在先,有怎敢腌臜了这神物!”大狐妖泣不成声,将丹药奉还到秦魁手中。昨夜她受伤回到后院正要吞服下丹药时才见到这丹药的珍贵之处。她自然是通晓些药理的,这丹药的用处,莫说是这断了肋骨的轻伤,就是将死之际,也能强行挽回!她登时心中便充满了愧疚,自己多次对秦魁出手,后者唯一一次还击还给了她这珍贵无比的丹药,怎不叫她心生感激!
秦魁哭笑不得,不知是该夸这狐魅有良知还是该笑她没见识,他平时吃这丹药都是整瓶吞,伤势严重就是药王亲自炼的续命丹也敢直接吞一整瓶。考虑到这狐狸伤势不重,本身体质也不强才只给了一颗,结果还给自己送回来了!
“收着吧,我不缺。”
谁知那狐妖却异常坚定:“公子不缺那是公子身家雄厚,于我这丹药就不是福气能消受的程度。大姐教导过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不可取邪财,也莫要强求没有的福分。烦请公子收回!”
秦魁有些发笑,还是个有原则的妖怪!
接过丹药,秦魁却并未将其收回药瓶,只是在狐妖起身要告辞时屈指将丹药弹入后者口中,入口即化的丹药自然等不到狐妖将其吐出来,化散到后者全身修补伤势。
狐妖大急。这该如何是好?
“遇到了就是命,这就是你该有的福分。借宿了半宿,就当是住宿费好了。你们这术法倒是不错,第一眼我都没瞧出来是幻术。”
大狐妖仔细想了想,大抵是认为秦魁所言有理,感动之余解释道:“回公子的话,这宅院乃是昨晚我留下的玉簪化出,与真宅院无二。也是因此我姐妹二人才不会被这山里的山神老爷伤害。”
秦魁来了兴致,这穷乡僻壤还有山神?
“山神老爷只是他给自己的称呼,其实就是那住在废弃土地庙里的老蛇精,自充身份让我们管他叫山神老爷。老蛇精每隔几个月就要吞吃几头有修为的妖怪填补修为,我二人住在这宅院,老蛇精不得入人宅才幸存。”
“这老蛇精什么修为如此嚣张?为何又不入人宅?”
“老蛇精乃是五境的大妖,方圆百里没有妖怪能与它匹敌。但是儋州官府有令,擅入人宅的妖物不论原因一律诛杀,这才打了他吃人的念头。”
秦魁盘算了下,五境修为,那不就只是神桥的战斗力吗?这点修为在他老家飞霞山连个有自己的一片领土的小领主都混不到,与那几头十境,寂元战力的大妖更是差着不知多少重天。就这也算大妖?还敢自封山神老爷?
“老蛇精是什么品种?”
“好像是地蛇,最擅长的就是埋伏在地下偷袭……”
秦魁打断大狐妖:“我是说肉好不好吃,该怎么吃。”
大狐妖眨巴着眼睛,被秦魁这个说法雷到了,从来都是老蛇精想她们什么味道,她们能在老蛇精手里保住命就不错了哪里敢想那蛇肉的滋味?
“大概……不错吧。毕竟受过元气滋养,整天活动肉质也会不错……”
秦魁点点头,问了土地庙的地址以后溜达着出去了,临走还留下炉灶和一口大锅,让两头狐妖烧好水准备好米。
好在土地庙离得不远,绕是他被山岳缠腿仍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庙里已经不剩多少香火,里面供奉的土地早已不知所踪,倒是便宜了这老货,吃着香火才能从天赋愚钝的地蛇成长起来。
秦魁踱入庙里,矮小的土地庙内里却也有十数米的挑高,一尊铜雕的土地像摆在正中。满地散落着形态各异的白骨,都是些野兽尸骸。绕过铜像,秦魁却赫然看见几百具人骨凌乱排布,向来是那老货吃了人,怕被官府诛杀便藏匿于此。各地都有这不成文的规矩,神像之后便是神佛管理的地方,世俗朝廷不得乱入。
不知这老蛇是个什么毛病,吃剩的人骨到处扔。
秦魁颇为嫌弃地踢开一块腿骨,眼神从房梁上的某处不经意地扫过,只见一块房梁似乎格外的乌黑,随即手掌按在了剑柄上。
不出他所料,正当他行至房梁下,脑门上飘下一阵令人发昏的腥臭气息,抬眼一望只见一条通体遍布着斑纹的大蛇朝他噬咬而下,两根跟他差不多长的毒牙就要将他钉穿。
清脆一声响,只见到秦魁头顶掠过一道灰色的虹,血光乍现连带着两根断牙倒插在地面。老蛇悲鸣一声,靠着脖颈的发达肌肉强行抬起头,盘踞在房梁上冷冷地盯着秦魁。
灰虹显出本相,是一把凭空悬浮的长剑。施劫可是比裁决要懂事的多,护主的本能在它身上被开发到极致,甚至连秦魁一开始也没想到看房顶,正是施劫给了他提醒。
“阁下与我无冤无仇,我看今日便各退一步,大家相安无事如何?”老蛇也能人言,声音像是用指甲划过粗糙的板面,刺耳极了。
秦魁轻笑着,手一招将那些人骨聚拢到身前:“刚刚那些话,他们跟你说过吗?”
老蛇眼神一凝,莫不是官府要打破规矩强行杀人了?这少年莫不就是儋州的那位号称刽子手的剑道宗师?
“看来是说过了。我给你说啊,酆都……算了,你这点修为也进不去酆都。冥都有个叫炼狱的地方,压着无数的恶灵。你偷食香火,为祸一方,我相信你有那个能力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