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有男声?况且还是这么熟悉的男声!”思索间,修束篱猛地抬起头。眼前:她时常想起的那男子,他的玉佩一直被自己小心翼翼地藏在枕下的男子,正穿着一袭白衣,赫然立在她的面前。
此刻修束篱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了,沉默半晌,白衣男子开口道:“姑娘难道不记得我了?那日也是在这街头,我撞坏了姑娘的花瓶,姑娘可还有印象?”
修束篱顿了顿,抬起低垂的双眼,卷翘的双睫在她那粉白色脸颊上留下的黑影也随之散尽,阳光照在白衣男子身上,他外罩在衣上的金丝穿花素纱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的闪着银光,只是腰间少了些许点缀,那只被修束篱埋在枕下的玉佩,已被一根简单的石青印花腰线所代替,男子微笑着,微方的长脸上渗出期待的神色。
修束篱垂下头,细看着自己乳白色小靴上的彩线雕花,乌黑的双瞳应机一转:“公子怕是认错人了吧!”说罢,她迎着日光,走近那白衣男子的面前,细细地看着,修束篱比男子整整矮了一头,她微仰起脸,一道金边便在她的粉脸上浮动,男子半低着头,迎向她投来是光芒,咽了口溢在喉间的唾沫,两双眼眸便交织在了同一个地方。
“细看了公子的样貌,模样确是有些眼熟。”修束篱笑说,温暖的阳光好似都被斟在了她那甜甜的笑靥里。
白衣男子追问道:“只是眼熟吗?”
“只能是眼熟了。”修束篱抽出别在腰间的白丝镌蝶手帕,微翘起小指,将其捏至唇边,用来遮住她唇稍里的那一抹浅笑。
“姑娘拿了我的白玉平安扣,竟也不记得了吗?”
一听“拿”这个字,修束篱不乐意了,心想:“我虽不富裕,却也不至于去拿别人的东西。”她连忙道:“我不曾拿过,那玉是公子主动给我的,用来抵作你撞坏我的花瓶的。”言出,修束篱便知露馅了,可是说出去的话岂能收回来,更何况听的人还离自己这么的近,修束篱紧蹙着双眉,不停地扑闪着自己那浓黑的双睫,双睫闪烁,如同是掩在唇边的,那白丝手帕上蹁跹飞舞的蝶。
“姑娘不是说,不记得我了,还一口咬定是我错认了姑娘?现在怎么连我拿玉去抵花瓶的事,你都知道的这么清楚呢!”白衣男子咧着自己微丰的双唇,笑盈盈地说着。
“所以你今天来是来要回那只平安扣的?”修束篱回退一步,双手后背,挺着细腰,一脸认真地复说:“那可真是不巧,今儿我偏偏没有带着身上。”
男子顺着修束篱回退的路线,又向前迈了一步,微低着头,仍以之前的姿势:“我倒是带足了可赎回我那枚玉的钱,姑娘若没带玉,我可以跟着姑娘回去取,反正天也还早。”
修束篱急忙摇头道:“不可以!不可以!”
“既然姑娘不愿意我自己去取,那就只好麻烦姑娘改日带了玉亲自送还给我了,我叫尹今樾,姑娘可直接到我府上找我。”
修束篱追问道:“你当真要要回那玉吗?”
“哈哈哈……”男子一听,长笑不止,“真不知说你什么好!既已给了人家的东西,哪有再往回要的理。”
“哼!”修束篱不满地哼出声音。
男子复又说道:“不知姑娘可曾听说过‘君子无故,玉不去身’这句话,近日我并没有遭遇什么重大事故,那姑娘可曾想过,挂在我身上的玉因何故而去身了呢?”
修束篱半仰起粉脸,娇嗔地说道:“不曾听过!”
听罢,尹今樾笑了笑并未吱声。
许久,
“我已经出来好久了,娘亲还在家里等我回去,尹公子,告辞了。”
说罢,修束篱掀住长裙,抽身而走。
阳光下,修束篱离去的背影,在青石路上留出了一道长长的暗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