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棕清从西院外抄着小道直进了孙予梅的西园,园中红梅灿然,那一株株娇艳的红梅花
在月光下站成了诡谲的魅姿,在淡淡月光的映衬下,投射出参差的暗影,影中不时地散出一阵阵清冽的甜意。绕过梅枝,沈棕清叉着大步,走到了孙予梅的房前。
他抚了抚正站在房门前吹着冷风的姚霁安,沈棕清的大手落在姚霁安的额间,顿觉一阵湿暖,他迅速地抽开手,又慢悠悠地伸出,再次抚在姚霁安的额间,一双凤眼中透漏着点点的惊异,姚霁安微仰着脑袋,正好将自己的额头盛在沈棕清的掌内,他也不说话,就只是微仰着脸,两颊上那凉风都出不散的红晕正在他白皙的肤底慢慢晕透。
“霁安是哪里不舒服吗?”沈棕清蹙着英俊的两眉,微挑着眼稍,细盯着姚霁安脸上的两滩红光,那只大手一会在姚霁安的额间试探,一会又移至自己的额上琢磨。
一听见沈棕清问说话,正端坐在一处,背对着房门的孙予梅和梓兰二人都慌忙地转过脸来,墨斋和笔禅也忙忙地前去搀起二人。梓兰无心与刚至西院的沈棕清道好,她快步走至姚霁安面前,细瞧了瞧,又伸出手,如沈棕清刚刚的模样一般,颤巍巍地在自己和姚霁安的额间来回试探。
梓兰心头不禁抖了一下,而后又勉强地挤出一丝笑来,说了句连她自己也不信的话:“别是刚才在这房里来回地跑,热着了吧!”
孙予梅听着声,也搀着墨斋从房里走了出来,她缓缓地绕过梓兰,走近姚霁安跟前。
姚霁安脸上的两滩红晕现在已经漾至了满脸,他晶亮的两眼此刻在连连地闪弱光,睑上的双睫紧蹙地往一处拥靠,虽然就站在冷风里,但是姚霁安的鼻尖、额上却不间断地排满了豆大的汗珠。
此刻,孙予梅就紧紧地站在姚霁安的面前,她黝黑的瞳中挤满了,那如火般灿然的红晕,孙予梅连手绢都没顾得上扯,忙合起双手捂在自己已经惊得张大了的嘴上。
“这……这……”透过手指的缝隙,孙予梅满口里只磕磕连连地喊着个“这”字,就再也蹦不出一句连贯的话来,她“呜……呜……”地拭着泪,那紧捂着嘴巴的双手又慢慢地挪盖住了满脸,沈棕清站在孙予梅的身后轻抚她的脊背,“别瞎想!这不一样,这不是一样的……”
姚霁安依然挺直了腰背,他仰着灿红的小脸望着房里的一切,望着他的母亲,望着沈棕清……他那一闪一合的双睫见孙予梅蒙住了脸,一横之下,合上后竟不闪开了,而后姚霁安倚住红漆门栏斜斜地倒在了凉风里。
沈棕清忙冲上前去抱起姚霁安,将他平放在房里的大床上,梓兰被唬住了神,只杵在原地愣愣地哭。后在笔禅的搀扶下才一步一步地踏至姚霁安的床沿边。
只有那捂着脸的孙予梅,她还是站在迎门的冷风里,双手依旧严严地压住满脸,指缝里断断续续地传出,“佳晟……佳晟……我的佳晟……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