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打牌的众人闻风而动,通通举枪血战,然而被打个措手不及,又只好躲,但碍于屋子只是两间破旧的砖房,除了桌子和床,他们无处可躲,只能在明处等死。
严昭先让人上,等到枪声差不多停了,才从车里跳下去,举着枪进了屋。严昭一一辨认之后,发现正是骂他那人还未被杀。
于是将板凳抡起便砸,同时在嘴里怪叫:“缴枪不杀。”他的声音语调都拖得长长的,那男人知道自己在做困兽之斗,直怕得发抖,可是很不好面对他。
一想起今天对严昭的放肆,他就害怕自己现在出去会被他折磨个生不如死。
严昭咽不下那口恶气,先是下令在屋里搜查,再是对着屋子一通乱枪,那人躲得精妙,浑身上下竟然丝毫未损。
忽而,屋外传来一阵纷沓的脚步声,随从满脸是血的跑进屋里,喘着粗气:“许先生那里来人了。”话音未落,就断了气。
严昭万想不到自己会在阴沟里翻船,气得一拳锤在桌上,对地上啐了一口,起身就往外去:“开打!”
他怕死,但明白姓许的不敢让他死,也就不那么怕了。他的人虽然不多,但好在忠心能打,他的后背全然没有顾虑,所以一心拼杀出去,只要出去了,就不必再去姓许的那里脱一层皮。
屋外枪声铺天盖地的响,严昭被众人护着从屋里钻出去,一转眼,身边的人已是死的死伤的伤,前方还在打枪,在许先生的人上前冲杀之际,严昭边跑边打枪的躲。由于穿得太过体面,他并不能迈开步子大步的跑,这更是在他原本的劣势上雪上加霜。
等到他的子弹和飞刀耗尽,一群小喽啰再也不畏惧他的威严,上前将他团团围住,不遗余力的对他拳打脚踢起来。
他的肩背,肚子,腿都一处一处的痛起来,浑身上下像被人踹得快要散架,他蜷着身体瑟缩在众人之间,眼前只有昏暗的白光。
在他昏昏欲睡之际,远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哨声。他想,是少爷来了。
两队日本特务卡着时间,恰逢其时的驱散开聚众斗殴的众人,把半生不死的严昭救下。
木户重光从汽车里冲下来,亲力亲为的把他抱上车去,将头破血流的他放平在自己腿上,一面用不太流利的中国话呼喊:“严先生,你还好吗?”
严昭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忽然回光返照的瞪大双眼,伸手要抓,却被扣住五指:“别乱动,你伤的很重。”
“送我回家。”
木户重光微微一点头,拿出一张方帕给他清理伤口。然而对司机说:“回使馆。”他用劲按住严昭的腰身,很是诚恳的说:“我不会让你走的。”
汽车从武康路飞驰而过,林鹤鸣坐在武康大厦一楼的蛋糕店里,百无聊赖的用叉子戳着面前的草莓蛋糕。
自从周世襄离开之后,他就开车坐在这里,等着严昭,因为这是他下车的地方。
木户重光走进店里,要了一份红丝绒蛋糕,正转身出门,就看见林鹤鸣,他相当礼貌的对着林鹤鸣的方向一颔首:“小林先生,我们又见面了。”他装模做样的向四周打量:“怎么没见严先生?”
林鹤鸣抬眼,不理会,翻起手边的杂志。
由于疼痛难捱,严昭的额头和背心早已渗出丝丝细汗,打湿他的碎发与背心。木户重光提着蛋糕放上副驾驶位,然后坐到他身边去,继续将他的头固定在自己腿上,手指与他扣在一起,从这昏昏沉沉的睡意里,木户感受到了一点点无心的暖意。
木户重光怕他着凉,就先自作主张的替他解开外衣,脱下贴着身体的里衣,再抱着他,用衣服将他盖起来取暖。
车到使馆,不多时就来了一位日本医生,认真仔细的替严昭检查完身体,确定他外伤的程度后,上完药,只堪堪开了止痛药和消炎药,就能够确保无事了。睡到凌晨,严昭睡眼惺忪的从梦里醒来,床边坐着尽心职守的木户重光,手边放着一个精巧的蛋糕盒。
见他醒了,立刻表现出很高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