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件极不寻常的事,因为已经正式结过婚的女婿,这样叫起来还感觉不自然呢。还有再让她感谢的,是福少爷为人正派大方、年轻、英俊、斯文。每逢在早晨或在灵堂昏黄的烛光之中相遇时,她的眼睛里总是湿湿的,谁也不能说那是守丧中的眼泪,是感激的眼泪,是悲伤的眼泪,还是幸福快乐的眼泪。在此等情形之下,索性把这些顾忌抛在九霄云外,这两个年轻的表兄妹走亲密一点儿也不妨。可是傅太太很严谨,曾经告诫儿子,不可不拘礼法。
傅太太说:“福儿,你天天看见你妹妹,她那么有教养,我很喜欢她。可是你若尊重你这位未来的妻子,就不能不守礼法。夫妻之间,要相敬如宾。”傅太太出身于读书人家,像“相敬如宾”这种典故是挂在嘴边儿上的。结果是一对青年男女反倒越来越显得疏远,而实际上则倾慕日深。
福少爷说:“妹妹,自从我上次见你,这两年你也长了。”
她的眼睛躲避开福少爷的目光。
福少爷问:“为什么你对我这么冷淡,对我这么疏远?”她的眼睛抬起来。这分明是心中不服。要说的话太多,不知从何说起。她停了一下才说:“哥,不要冤枉我。你给亡父这么尽心帮忙,母亲跟我是终生难报的。”
福少爷仍愤愤的说:“但是你对我太疏远了。到了这个时候儿,你还是文质彬彬咬文嚼字儿的跟我说终身难忘。我做这一切,还不分明都是为了你?在我心里,你家我家完全是一件事。为了你,我愿穿三年孝,不要说是一百天了。你若是对我不那么冷淡疏远,对咱们俩不是都好吗?”
她的强硬在心里软下来,她只是微笑说:“咱们俩的好日子还有一辈子呢。”她的柔软声音笑貌暂时满足了福少爷的心,他向意中人表明了情愫,觉得自己是获得了一位凌波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