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真吵。
天天就是这首诗反反复复地念。
别人都在读什么礼记春秋了,这毛娃娃还在这里读这些诗。
真是没出息。
“阿舒阿舒!我们去摸鱼吧!前些日子我爹去看了,那鱼可肥了!”
“我不去了!”少年捧着书卷高声应着,“我还得准备功课呢。”
“好吧,真是个大忙人。日后做了官老爷可不能忘了我们啊!”
还做官老爷呢,天天只会念情诗的毛头小子能有什么出息。桃树摇了摇身子,几片花瓣落了下来。
“咦,没有风啊,”少年疑惑的拈起飘落在书页上的花瓣,抬头看了眼并不高的桃花树。
“这树不会是病了吧。”
你才病了呢,真是傻子。
桃树狠狠一抖,落了少年一身的花瓣。
“呀呀呀,冒犯了冒犯了!”
少年吓得蹦出好远,好不容易才把身上清理干净。
哼,不教训一下你,你还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了。
“这、这…”
少年有些无措的看着桃树,想起前几日从王五那里借来的画本子,心想,这桃树莫不是有灵?
不会的,不会的,夫子说过,那都是骗人的道士编来唬人的。
这世上哪有什么精怪呢,是…是吧?
少年哆哆嗦嗦地又坐到了桃树下。
“桃…桃之夭夭…呀!”
少年顶着满脑袋的花瓣跳出好远,看着还在摇来晃去的枝桠,心里更是惊疑不定。他四处张望了下,别的花花草草可都安安分分的动也没动,就这棵桃树…
“阿弥托佛阿弥托佛阿弥托佛,小生无礼了,阿弥托佛。娘、娘!今天我不念书了,我去镇上帮你把做新衣用的布料买了吧!”
说着,少年竟是一溜烟跑走了。
真是没意思。
桃树轻轻动了动自己的树枝。哼,读书也没个定性,看你怎么做的了官。
就这么过了半月。
少年攥着手里的书卷,皱着眉头,一副十分烦恼的样子。
这几日他观察过了,那桃树平日里也没什么不同,只是每每他走过去总能落他一身花来,偏偏他叫来别人看时,又正常的很,弄得他现在在别人眼里成了个胆小鬼。
母亲担心他,把屋子收拾起来给他当书房用,只是这窗户正对着那桃树。
不开窗,屋里暗沉沉的,开窗吧…
少年用书卷顶开了点窗户,就看见原本空荡荡的窗沿上多了几片粉嫩嫩的花瓣,真是好看又吓人。
“碰!”
桃树看着关得死死的窗户,笑落了大半的叶子。
她可不心疼,休息一晚上就又都长回来了。
“舒予,方舒予!”
少年觉得自己的头被狠狠地打了一下。
“上次教你的书,你可背出来了?”
“没、没有……”
“你啊你,”夫子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指着他,“出去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