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我心情有些抑郁,见到这番情景却是再忍不住,笑得直不起腰来。
忆韶眉头微皱,也不再看别处,我只觉得脚下的云突然加了速度,一阵风似的飘向了集福宫。
到了集福宫,我心中的疑云更多。
若是只是在路上某一处遇见了一叠云彩,倒也无需多想。只是,我隐隐觉得,这一路归来,虽然速度极快,但好似走到哪里,都好像暗中有许多双眼睛盯着我看。再者,神仙们身上的灵气仙气,虽然可以刻意收敛隐藏,可因了我这倒霉的体质,总能很轻易地察觉。
集福宫的门口,虽不像路上一般,云彩甚多;可平日里见到忆韶总要夹道欢迎的弟子们,今儿个却分外羞涩内敛,一副很是乖巧模样,皆能按捺住心中的激动与喜悦,只是躲躲藏藏地离得不远不近,往这边试探着张望。
特别是我一望过去,那些小神仙们,立即便将目光移向别处,争取不跟我对视。
我伸手捅了捅忆韶:“我们集福宫的小弟子们都这么羞涩了?他们……”
“呵,”忆韶生生截了我的话头儿,一脸冰霜道,“丢到其他五界历练历练恐怕就不羞涩了。”
“……”我很是无言。
“不过……”忆韶突然朝我嫣然一笑,我霎时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许是阿言你今日太美了,他们都不敢直视。”
“……”这听着似乎是夸我的?
“或者许是阿言太过貌美,定然追求者甚多,私下觊觎阿言美色,被旁的大神们知道了,决斗挖眼了怎么办。”忆韶笑意盈盈地看向我,眸中是掩饰不住的促狭。
我默默翻了个白眼,笑眯眯地看向他,从牙缝里挤出话来:“那也要先挖了你的眼。”
“那阿言怎么舍得。”他仍是这般笑着,眼睛却并不看我,只是冷冷地瞥向周围围观的小师弟小师妹们,纵是经常沐浴在忆韶的冷面目光中,此刻大家却好似纷纷不能抵挡,皆是各路窜走,不再围观。
我私心觉得忆韶这招儿极妙,不费一兵一卒,一切尽在不言中,一个眼神儿诸事都搞定,委实跟我大哥审问别人的时候有异曲同工之妙。
待我去集福宫拜见师父时,师父倒是与往日没什么区别,只是对我道:“阿言,众生皆苦,诸事不可抱怨。”
我歪着脑袋想了一番,装作大悟的模样,恭谨答道:“谨遵师父教诲。”
师父淡淡地瞥了我一眼,也不再说什么,便让我退下了。
只是殿内气氛多少还是有些不同。虽然有师父在,师兄弟们皆屏息凝神,无甚造次的地方,可我分明觉出了有了些什么不同。
至于是什么不同嘛……我正寻思着,云鹤突然从我身后冒了出来,诺诺地叫了一声:“千言师姐!”
我转脸看过去,云鹤却像是受了一惊,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结果这一步退得太过突然,反倒脚下一颠,便倒在了地上。
我哭笑不得。
上前将他扶起来,替他揉了揉腿道:“疼吗?”
云鹤却像是有些傻了,只是怔怔地看着我,一张白面馒头似的小脸困惑地皱成一团,成了一个褶子分明的包子。
我“噗嗤”笑出了声,忍不住伸手在他鼻尖儿上刮了一下,嗔怪道:“想什么呢?莫不是摔傻了?”
“才没有!”云鹤不满地拂去我的手,认真道,“区区一跤,怎么可能摔傻?”
我辛苦了半天才忍住笑:“师弟说的是。”
“千言师姐……”半晌,云鹤终究好像是忍不住了,鼓足勇气道,“你是福临殿下吗?”
这问题问的太过突兀,轮到我重心不稳,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到旁边去,好在云鹤还很是眼疾手快地在我身边扶我了一把,这才勉强站住。
“为什么这么问呢?”云鹤虽然平日里精灵古怪,但毕竟年纪小,心思单纯,从他嘴里应是很容易就能套出话来。
云鹤撇了撇嘴巴,很是不屑地看向我:“千言师姐,你身为我们集福宫的弟子,消息怎地这么落后呢?”
我暗暗抹了一把脑门儿上的汗,愈加亲切地问他道:“所以师姐才向云鹤请教啊。”
云鹤面上露出一抹得意之色,一板一眼儿地对我道:“师姐,现下大家都在传,说集福宫的千言仙子,就是那位福临殿下呢。”
“大家都在传?”我微微一愣,怪道我回来的路上一路被围观,怪道在殿上的时候气氛有些莫名,原来是因为这个。只是……我皱了眉,摸了摸云鹤的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云鹤见我这般懵懂无知的样子,很是痛心疾首:“已经传了好几日了!师姐,你不在集福宫的这几日,半点儿风声都未曾听到吗?”
“……”我倒是想听到,倒也没有哪位神仙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到福临公主的殿前去讨论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