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上的云彩，愈发浓厚了。

这一路走来，心中只剩下了这一个感慨。既是如此，我的脚步更不敢停——若是路上走的时间太长了，恐怕九重天就要被云雾给占领了，谁都别想见谁了。

正走着，突然眼前一花，扑来了一个人。

我正专心走路，未曾想过突然有人敢扑到我跟前来，一下刹住脚步，差点儿一个趔趄飞到一旁去。

“殿下！”

我定睛一看，眼前这个头发散乱、面色苍白的，不就是采非吗？

见惯了她平日里飘然俏丽的模样，她这猛然换了造型出现在我跟前，让我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求殿下饶恕，采非、采非着实不是有意的啊！”采非哭哭啼啼道。

我一头冷汗。

忆韶擅自给我下了那道术法，我向来灵力不如他，没法解开，故而一路上都是个聋子；眼下只见着采非在我面前又是磕头又是行礼的，着实不知道她到底说了些什么。

“殿下，采非从前不知殿下身份，并非有意冲撞，还请殿下……还请殿下饶恕采非！”采非抬脸，一张尖尖的小脸这些日子又见清减，带了满脸的泪，愈发惹人心疼。

可……我还是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啊……

转脸看了看忆韶，忆韶一脸无所谓地看着别处，并没有想要为我解了那术法的意思。

一时有些尴尬。

“那个，采非啊，你先冷静一下，起来说话，起来说话。”我瞧着她这阵势，总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采非不敢！求殿下饶恕！”采非又是满眼泪水。

我有些头大。

虽然听不到，但看采非神情，她好似并不能冷静下来。

纵然她冷静不冷静都同我没关系，但她这阵势，若让旁的神仙看到，少不得会以为我在欺负她——前些日子大哥可是被闹得不轻。

暗中施了个术法，扶起采非。

然后，我就更头疼了。

不知我面前这块地方是否灵气太过深厚，否则采非何以这般喜欢这块地方、死活不肯起来？

采非乃是来禄宫弟子中的翘楚，灵力和法术都精妙得很，我使了术法扶她起来，她亦使了术法不肯起来——这就有些尴尬，以我的灵力，扶不起她来。

“这不是来禄宫的采非仙子吗？何以这般狼狈？”

“听说前些日子刚被大殿下为难了，现在……”

“啧啧，怪不得采非仙子想不开要去跳灭魂河了，搁谁谁受得了？”

……

我瞅着周身的云雾又浓重了三分。

而采非，哭得更可怜了一些。

“呵。”罢了，术法不精，那是我的过错。我弯起腰，强行扶起采非，温柔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殿下……”采非开始哆嗦。

我也想哆嗦。

我怎么就这么可怕了？只不过伸手扶她了一把，她就哆嗦成这个样子？

早先我倒是不想伸手扶她的，但她死活不肯起，我术法不精，只能手动搀扶了——她若是果然害怕我周身晦气，那就最好乖乖站好呗。

“采非……采非对不起殿下，殿、殿下若若是要罚，采、采非不敢多言……”采非浑身颤抖。

我松了手，满意地看着她站得好好的，纵然是浑身乱战，总归是站好了的。

“她说什么？”我转脸看向忆韶，示意他将那术法解了——这般牛头不对马嘴地问答，得问到什么时候去？

忆韶只皱眉看了看周围，面无表情。

我有些无语。

“这样吧，采非跟我来。”我抬手朝采非招了招，这地界委实有些开阔，采非又这般万分委屈的模样儿，落在谁眼中都是我欺负她，太招惹非议了；那干脆就带到我寝殿去好了。

采非惊慌地看了我一眼，眸中写满了恐惧。

我抬手捏了捏眉心，觉得心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