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万?认真的吗?”
陆一愣了愣,看着笑得一脸明媚的宋晚晚。
阳台风大,吹起了宋晚晚的发,她的目光看向前方,唇角微扬,凝着一抹柔柔的浅笑。
美丽动人。
陆一将头撇开,看向了有点灰的空。
“五千万,是不是太少了?”他的轻笑带着藏不住的嘲讽。
她早就不是印象中的那一个宋花。
印象中的花,依赖、脆弱、乖巧,更像是提线木偶,活成了人人称赞的大家闺秀,端庄礼貌,是众望所归的名媛。
现在的宋晚晚,骄纵、开朗、阳光,浑身都是自信,依旧动人绽放,不过终究是最美丽的年华长成了自己喜欢的模样。
花变了,鹿哥也变了。
所谓的青梅竹马两无猜,终究是一场自我幻想的梦。
梦碎了,人该醒了。
有的爱,注定是一个饶地老荒,是一个饶自我深情。
不是他不够好,只是他不是对的人。
“鹿哥,嫌弃钱少?”宋晚晚笑得杏眼弯弯,嘴角的笑依旧耀眼夺目,有点懊恼地开口,“那是我的全部了,凑个五千万估计还要找人东拼西凑。”
陆一脸上一片淡漠,没有话。
“我和家里人闹掰了。”风有点大,宋晚晚压了一下头顶的鸭舌帽,“他们要求我去学经济学金融甚至学法律,等我回家继承家业,我不肯,于是彻底闹掰了,被赶出了家门,我三年没有回家了。”
一个远走他乡,只为了心中的梦。
陆一的眉头微动,眼底的光都暗了些。
她是养在深闺的千金姐,温室的花朵,本不用遭受世俗的严刑拷打,可是却偏偏事违人愿。
“他们我疯了,像是被魔障了一样,强行加入电竞圈,一厢情愿为了季淮作出了错误又愚蠢的举动。”
陆一轻轻叹了一口气,“花,你这是何苦呢?”
宋晚晚轻轻一声,“呵”
“老大是真的倔,不喜欢的,谁都强迫不了。”陆一低着头,眼底藏着一片灰蒙蒙,有点心疼,“我不想你碰壁。”
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忍心看到你受伤害。
对曾经所爱之人心存善念,是他的温柔以待。
宋晚晚笑得很坦然,“鹿哥,我真没打算缠着季淮。”
陆一侧头看向了宋晚晚,“花,你……”
“但我是真心地感谢季淮,没有他,我肯定不是现在的模样。”宋晚晚的眼底有流光熠熠,自信满满,“鹿哥,电子竞技,是真的好。”
陆一的心微颤。
“我从来没想过打赢一场比赛,我会激动到三睡不着,我会大半夜压着马路牙子特别没形象地朝着黑夜欢呼呐喊。”
宋晚晚的眼角有点湿了,“这种对电子竞技的爱就像是潜藏在血液里的因子被彻底激发了,那一股热诚的火燃烧了起来,就再也灭不了,它是我骨子里的最爱,我必须用生命去爱它。”
“花……”
“所以我离开宋家了,走得很决绝,一分钱没拿,大半夜在24时的零售店趴着睡了好几个星期,顶着烈日发过传单,风里雨里送过外卖,打过各种零散的工。”
“可是我从来没有放弃过,在网吧熬着通宵吃着泡面的日子真的不容易,最后我在坐了很久的冷板凳,憋屈地斟茶递水两年了。”
陆一终究是忍不住了,“你本不应该承受这些。”
在他的心里,她永远是那一个温柔端庄的宋家大姐宋花。
宋晚晚垂着眼,长卷的睫毛敛去了眼底的光,笑意一同敛去,“不,我应该承受的,他们断了我的经济来源,逼我按部就班地一步一步往前走,我拒绝了。”
陆一的心有点揪着痛。
“鹿哥,你大概没有做个提线木偶,被操控被安排被定型的日子,真特么太难受了。”宋晚晚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所有人都觉得宋家百年豪门,我应该不负众望要成为一代名媛。”
陆一动了动嘴,“花,你本就是啊……”
“不,我不是,我更加不想。”宋晚晚的眼角有了泪光,“我不想过被操纵的日子,他们安排好了一切,星期一要上礼仪课,星期二钢琴,星期三舞蹈……呵,星期下午的休息时间一定要多加阅读。”
“呵”宋晚晚看向了陆一,一脸的真诚,“鹿哥,你知道的,我不喜欢钢琴,不喜欢舞蹈,更加不爱阅读,那么多年来,我像是养在黄金牢笼的金丝雀,每一步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最终会成为众望所归的大家闺秀。”
“那一种一眼能望到尽头的无力感,我受够了。”宋晚晚嘴角扬起,带着万分的鄙夷,“我恨极了那一种为我好的操纵,真的很讨厌。”
“花,他们只是认知与我们不同……”陆一呼了一口气,伸手轻轻地拍着宋晚晚的肩头。
“那也不能剥夺我选择的权利。”宋晚晚的肩头是一股力量,脸上的落寞不减,“鹿哥,那都不是我想要的。”
陆一轻声地回,“花,我都知道。”
她的骨子里藏着叛逆,他知道的。
“三年前的离家出走,是我的第一次反抗,一开始,真的好困难,全世界都是陌生的,众人热闹,你独寂寞,太无奈,太绝望了,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屈服。”
“飞出了宋家的笼子,我第一次发现世界好大,真的好大,世事难料,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宋晚晚想起了那一段苦不堪言的过去,眼里载着热泪,“可是我却真真正正地感受到了自由。”
有的自由是需要抗争的。
“我可以随意地放纵自己,我可以把头发染成红色,穿ersize搭配破洞牛仔裤,我不是生产线上被推着走的大家闺秀了。”宋晚晚笑得灿烂又耀眼,“我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模样,这才是我的选择。”
“鹿哥。”
“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