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好地方，便是人间的这处寺庙。

我哼着小曲，横躺在一棵大槐树上，头枕着双臂，笑着看树下的少璋笨拙的打枣子。

隔壁枣树上的果子，有些确实长成了能吃的样子，但大部分还是没熟，我提醒了少璋，但少璋才不要管。

“我可以用仙术，”少璋不知从哪里捡来一根长棍，哼哧哼哧地搬到枣树底下，憋着口气，“催……熟它们。”

晃晃悠悠举起长棍，几进几退，少璋试图将枣子从树上捅下来，可惜没有成熟的果子，大抵还是眷恋母源，迟迟不愿降落，少璋准备盛装果实的篮子只零零散散入了两三颗罢了。

我眯着笑眼，卧在一旁的槐树上望着，人间的自己浊气不再，我喜欢周身包裹的一切惬意，不用忍受修灵室其他同练者们的异样眼光，也暂时不用考虑钩仙大会的繁琐压力。

这里是人间啊。

人间是个优雅的和事佬，把一切仙界污浊，狱中仙灵，普罗大众糅合在一起，赋予各种新生。

我爱这种新生，像丢掉了一个耻辱的身份牌，又像是身体复原了某种缺陷。这让我对周遭发生的一切，都变得更有兴趣。

“我来帮你。”我跳起来，飞向少璋的那棵枣树，左右一卷，撸起袖口，抓住枣树主干，向下大声道，“提蓝子！”

少璋不知在看啥竟有些痴迷，猛地得令，慌乱低头找篮子，还没举起，噼里啪啦一顿枣子雨便下起来，“啊，啊，疼，弨儿，我疼”，颗颗青枣打向少璋，声声惨叫，惹来欢笑。

“施主请住手。”一个小和尚窜了出来，立刻禁止了适才的喧闹。

“一个小和尚。”少璋摸了摸头上被砸的地方，喃喃道。

我有些惊慌，赶紧顺着枣树爬下来。人间不准施用法术，刚才施法飞身，小和尚若是瞧见了什么，往外一传，还真不好解释。

“小和尚，你刚才看到了什么？”我问。

“施主在偷枣。”小和尚有些生气。

“……，还有呢？”

“施主拿了我的功夫棍在偷枣。”小和尚不仅生气还带点难过。

“啪嗒”，倚靠在树边少璋用来打枣的长棍，应声倒地滚了三滚。

“除了偷枣，没看见别的了？”我有些不好意思。

“看到他偷藏了两颗在衣袖。”小和尚指了指少璋。

少璋被这一指，有些羞愧，藏在我身后，等着我的辩解。

“小师傅小师傅，你别生气，我们，我们俩是特地过来寺庙礼佛的兄妹，瞧着院子里枣多，想着帮庙里收些枣子，也省得你们亲自干这种粗活。”我磕磕巴巴编一些瞎话。

“你们真是过来礼佛的？”小和尚歪着头一脸疑惑。

“是啊是啊，真是过来礼佛的，”我怕小和尚不相信，呵斥少璋，“赶紧的哥哥，把你准备拿回去当供果的两枣子还给小师傅。”

少璋不愿意，但也不敢不从，翘起嘴巴慢吞吞从袖里取出来，“小师傅，我从未吃过人间的枣子，本想留两颗回去慢慢尝尝，不知冒犯，还请原谅。”

“你们若真是来礼佛的，拿些回去自然可以，庙里的果子，本也是来供人鸟解渴的。”小和尚回答道。

“谢谢小师傅。”一双欣喜的小胖手赶紧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