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画的时候,只是因为不是正面,从而显得没有那么传神了吧。林泽淡淡地思索着,有时候也会和厉奈旁敲侧击地聊到这个问题,厉奈好像是有些警觉,有时候会说是林泽可能有些累,有些眼花了,有时候会找别的话题来转移视线,终归没能有什么进展。
类似画像,有时候他会想起《道林格雷的画像》,亦或者是《刺杀骑士团长》中免色的那幅抽象的肖像,无论是王尔德还是村上春树,好像都很喜欢把画作为一种理念,一种邪恶的念头,或者是一些类似于心的存在,不论怎么说,终归是有些虚无缥缈,可能也许是自己神经过敏吧。
过了几天,新月也重新开门了,只是还有些招待,亦或者所谓的保镖还是在缓缓地过来,毫无疑问,开门那天李稚是和林泽一起准备着店里的桌椅,进行着打扫卫生的类似整理,林泽看到柜子里的一封封情书和明信片,有些感慨,这一系列的事情,就像是做梦一样,以前从未相信过爱情,但是只有亲身经历丘比特之箭以后,才会有些感慨吧。
李稚看着他愣在那里,就调笑道:“这些东西有没有给老婆知道?让她知道了有你好果子吃!”
林泽听了有些好笑,“不会的,她不是这样的人。”林泽在这里展现了充分的自信,与其是自信,不如说他是真的很信任厉奈的。
但事实往往会出人所料,人总会在一些简单的地方过分信任,大概源于不了解吧。
开店了以后,慢慢会有人来,从开始林泽和李稚两个人,也渐渐地变得多了起来,店里逐渐恢复了些生气。
开学的日子,也渐渐靠近了,厉奈从过年以后,好像比年前更加地黏人了,林泽自从那几天过后,也回到了陆凌那里,刚到家的时候,陆凌还调戏他:“做了么?”搞得林泽闹了个红脸,那张纸终究是没有戳破的。
看到陆凌还像以前一样,林泽心情放松了不少,他一直以为陆凌知道了这件事情以后会一直心有芥蒂,但是就结果而言好像没有什么
个屁,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而已。只是源于一些痛苦的原因,陆凌注定无法有那些奢望,但说到底,自从陆凌把林泽带回家本身,就是一种罪恶,或者说为了某种罪恶的想法。
林泽像往常一样,每天勤恳地工作,只不过店里有了一个常驻客人,既不点单,也不与人交谈,只是心心念念地看着某个呆雁罢了。
这天,薛阿姨照常捧场,希望林泽能够陪自己喝一杯,给林泽点了一杯琴费士,这时,厉奈像是要是母狮看到自己的孩子受到危险一般,也跟着坐上了那一桌。
当然薛阿姨是不会和小孩子计较的,但是看这个样子,这小女孩好像很能吃醋呢,优雅地举起酒杯抿了一小口,戏谑地说道:“你放心,我这么大人了,会看上你家的小鬼,来,陪阿姨喝一杯吧。”
厉奈点了点头,露出了完美无瑕的笑容,就拿起林泽的那杯琴费士喝了一口,面上漾起淡淡的绯色,羞涩地姿态固然不错,但是有些难以掩饰的敏锐目光却是有些露骨了。
林泽牵起了她的手,揉了揉她的手掌,像是安抚她的心情,敏感的林泽几乎刹那间就感觉到了她有些妒忌的情感,林泽也没有想过厉奈今天为什么会这样失态,明明见陆凌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的姿态呢。
薛阿姨就有些尴尬,不知道还应该说些什么,只是不再像往常那样随意了,毕竟林泽的这个女票对她展现出来的敌意本就无可厚非。
直到薛阿姨走了以后,林泽终于有些压抑不住了,“奈奈,你今天有些失态了。”
人总是这样,当他一直习惯了某人对于他很好的态度时,就会有些理所应当的惯性心理,但是当某人某天态度变得没有那么好的时候,就会变得无所适从,就会形成落差。
厉奈今天有些倔强,她辛辛苦苦经营到今天这个局面,她不希望能够有人和她分享林泽,或者说,林泽这个人本该完整的属于她,甚至连陆凌,她都恨不得这个老女人哪天被车撞死才好。
低下了头,但是没有任何的退让,“可是你是我的男朋友啊,我不想让别人分享你的温柔啊。”说完,大有泪雨潸然的样子,林泽看的有些不忍。
又转口道:“好好好,你不要哭了,我以后尽量不会和别的女人一起喝酒了。”用手指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痕,林泽很心疼,因为厉奈本就就是个纤细的女孩,自从那天交往开始,他就不愿让这个柔弱的女孩受到什么伤害,虽然他觉得今天她恐怕有些过度紧张了。
等到她抽泣声渐渐舒缓,就牵起了她的手,带着她进了内室,从柜子里拿了一块手绢,说道:“来,擦擦泪水,在外人面前怎么哭成那样啊?”
厉奈这时候露出惊恐的表情,“你这条手帕是谁的?”
林泽不免有些头痛,说道:“是薛阿姨的,我上回被人打伤,她给我擦伤口的,然后就一直留在这儿了。”
厉奈听后,不禁觉得自己平日真是疏忽了,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女人离他那么近,尽管可能没有什么关系,但是还是微皱着脸,黛眉紧蹙,从沙发上站起了身,打开了林泽的柜子里,看到了那厚厚的一沓情书和明信片,心里顿时翻江倒海,情绪更加激荡了,“原来你一直在瞒着我,我不是第一个写情书给你的?你之前还有谁?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跟我说?”刹那间,就顺手拿起了桌上的水果刀,指着林泽,情绪正在处于极其不稳定的状态。
牌桌上的孙韶谦不禁皱起了眉头,“小姑娘,拿刀指着别人是犯忌讳的。”很不合时宜的声音传来,林泽情不自禁地瞪了他一眼,孙韶谦讪讪的转过身去,不再理会了。
厉奈处于情绪崩溃的边缘,软倒在地,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的洒落在长裙上,眼泪哭花了妆。
林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还是硬着头皮,“这是以前...我也不知道...你放心...没人在送了...我从来就你一个...初恋...”断断续续的,一瞬间林泽直接就慌了神,本来自己觉得这种事情根本不会有什么的,但是看到厉奈崩溃的样子,他瞬间就不知所措了,本来就不善言辞的他,在这种危急的情况,自然也不可能展现出从来没有过的巧舌如簧,只是轻轻的话语显得哆嗦且没有说服力,林泽很痛恨自己这时的无力。
只是,这件事本身他就没有错,没有说这些事情,诚然有些自私,但是从来没有做过不轨的事,就更加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是就算解释清楚了,恐怕也未必会听吧。
李稚走到内室看到这痴男怨女的情态,不禁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又出去了。
厉奈显然是很崩溃的,就像是你有一个自认为绝佳的计划,却茫然发现有那么多人有着同样的计划,显得自己无比的廉价,这样的崩溃,当然也包含着许多,譬如自卑,譬如怨恨,譬如嫉妒,譬如恐惧。
只是放下了手上的水果刀,流着眼泪,痛苦地跑出了酒吧,林泽坐在地上,有些茫然,自己并没有错啊,我只是一时没有讲的清楚,我只是过于紧张,我只是......
人总是在事情发生之后,显现出无能的表现,但是在事后终归归于利己主义,在自己的内心为自己辩解,这也许是常态吧。
李稚开了门,看到林泽颓唐地坐在地上,有些同情,同样也为自己的一语成谶感到有些懊悔,但是事情终究是发生了。
精致的琉璃,易碎的琉璃,终还是打碎了,连带着里面的琼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