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正臣笑吟吟的说道。
“不知道大人觉得,我说得对么?”他问。
“这.......”张运神色怔了一下,紧接着点头:
“说得有道理.......”
见此一幕,陆俭眉头大皱,心道:“TM的,这知县不会有什么把柄被县尉捏在手上吧?”
“既然大人也觉得下官说得有道理,那大人认为,这尸体还需不需要从义庄运到公堂上来呢?”梁正臣笑着询问。
这一下,张运没说话了。
陆俭心里拔凉拔凉的。
我说这知县怎么风头不如县尉,原来他竟然有把柄在人家手上,这下完了!
陆俭咽了口唾沫,死死的盯着张运的嘴巴,原以为胜券已经在握,没想到竟然还有变故。
他很清楚,自己的生死,几乎就要因知县大人一言而决了!
梁正臣和陆俭都将目光锁定在张运的嘴巴上,张运犹豫了一会儿,先是看看梁正臣,而后又看向陆俭,他嘴巴张了张,虽然还没说话,但陆俭已经看到了他脸上的歉意。
完蛋!
陆俭再次悲从中来。
“当然需要!”
一道平稳的声音响起,却不是从张运口中传出,这声音是从县衙门口传来的。
声音不高,但在眼下的情形中响起,却如平地惊雷一般,陆俭急忙转身,只见一个老者踱步走进衙门,在他身后,还有一个少女搀扶着一位妇人。
陆俭识得这妇人正是他这具身体的母亲,而那少女,则是之前在河里救了他一命的恩人。
“大胆刁民!知县大人审案,你何故扰乱公堂!”
县衙门口确实有围观的群众在窃窃私语,但像老者这么高声叫喊的却没有,一听此话,梁正臣大怒,当即出声训斥。
“元康!不得无礼!”
梁正臣话刚说完,陆俭还在疑惑这老者怎么敢为他出头,突然听到张运喝止梁正臣。
就在梁正臣惊讶张运怎么敢这么和自己说话的时候,他听到了更让他吃惊的声音。
“老师,您怎么来了?”
眼见张运一脸惊喜,急忙起身离位,一路小跑下来,迎向老者。
左右衙役刚想拦住老者,听到知县大人的话,顿时身子一震,忙不迭的退回去。
这老头竟然是知县大人的老师?
陆俭很讶异,但更多的还是激动,事情出现转机了!
此人既然能做知县大人的老师,那想来应该也是个当官儿的,他刚才的话明显是站在自己这边,真是上天垂怜啊!
“俭儿!”
看到跪在地上的陆俭,陆淑婉一上来就抱住自己儿子。
“陆大娘,您慢点儿。”见陆淑婉举止激动,少女担心她摔倒,在旁提醒道。
“让娘看看,你有没有事,他们有没有对你动刑?”陆淑婉太紧张自己儿子了,一边说着,急忙在他周身查看。
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人,陆俭对她的关心有些不太适应。
六岁那年的车祸,让他并失怙恃(父母),从那时开始,他便再没感受过母爱,早在他记忆中模糊了的被母亲抱在怀里的感觉,在这一刻,又渐渐清晰起来。
眼前这妇人并不是他真正的母亲,但陆俭能感受到她对自己的关心和真正的母亲并无区别,在她的眼中,自己还是她的孩子。
“娘.......我.......我没事......”
犹豫了一下,陆俭轻声说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听儿子说没事,陆淑婉大大的松了口气,又紧紧的抱着他。
趁着这个空隙,陆俭才有时间打量先前救他的那名女孩儿,她已经换上了一身红色绸缎裙,就站在陆淑婉身后看着陆俭,陆俭也看着她。
长长的睫毛轻轻抖动,少女娥眉一蹙:“你的衣服还是湿的啊?”
“额.........是啊,没地儿换........”
陆俭笑了笑,少女要是不说,他险些忘了自己的衣服还是湿的,有些无奈。
“大人,这位是?”
张运一溜小跑到老者跟前,脸上的笑容很真切,开心得就像个小孩子似的,认识他这么久以来,梁正臣还未见过他这幅样子。
不知道老者是什么身份,他询问道。
“元康,这位是我的老师.........是我最敬重的老师。”张运拉着梁正臣对他说道,从他激动的神情中,可以看出他说的话并非作伪。
“知县大人的老师?”梁正臣面色有些疑惑,显然他不认识。
“元祐三年的主考官。”见梁正臣想不起来,张运提醒了一声。
梁正臣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元祐三年.......知县大人就是这一年的探花,而自己的小舅子也是这一年的进士,这年的主考好像是.........
思量片刻,忽然,梁正臣身子一震!
看着老者,他瞳孔大张,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变为了震惊。
他万万想不到,眼前的人竟然是........
“原.......原来是大学士当面,失敬失敬,刚才是晚辈无礼了。”
记起此人的身份,梁正臣急忙对老者行礼,先前还端着的架子,此刻已全抛在了地上,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他为官十余载,还是第一次如此失态。
这倒不是梁正臣没见过世面,实在是眼前的人来头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