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杨时和蔡卞闻言都微微一愣。
“这茶盐难道不该两淮发运使司护送么?怎么我听你谈到两浙漕帮?这里头有他们什么事?”
蔡卞是转运使,各地茶盐米黍运送进京的流程,他很清楚,不禁提出质疑。
“是这样的蔡大人,原本这批货物确实是由两淮发运使司的船只运送,可他们的船只到潼阳的时候突然坏了。
两淮发运使司的人没办法,见到了咱们京西路的地界上,便想将货物交付于我们运送。
潼阳乃属我徐州管辖,他们找到下官,说这批货物需要加紧送往汴京,耽误不得。
淮南路与我京西路一衣带水,且又是公事,下官实在推脱不下,也担心货物运送到京若是迟了会惹官家不悦,索性便答应帮他们运送。
因考虑到咱们京西路的运船在应天府,若是前往应天府驾船来运,一来一回要耽误不少功夫。
索性下官便将两淮转运使司交付的运输费用付给两浙漕帮,请他们把东西运到应天交由蔡大人您过目,之后再用官船运往汴京。”
任仲秋花费了些时间,才将这件事说清楚。
听了他的话,蔡卞微微点头。
朝廷虽不推崇将茶盐交由民间的漕帮来运输,但也没明令禁止,这么做并非破坏规矩。
何况这是无奈之举,他能够理解。
陆俭听到这些话时,心中疑惑更深,他总觉得在此时出现这样一件事,似乎有蹊跷,可到底有什么蹊跷,他又说不上来。
“先前你说耽搁了许久,这却是为何?”
想起之前任仲秋的话,蔡卞问道。
“回大人,起先因为货单丢失,两浙漕帮认为货物干系重大,担心出现纰漏,不敢上路,后来.........”
“等等!”
“你说货单丢失?为何会丢?”
蔡卞打断了任仲秋的话。
听到货单丢失,陆俭当即眉头一挑,看向袁红绣,只见她也惊讶的看着自己。
“回大人,下官也不知道为何会丢,想是存放得不够谨慎,不过这倒无妨..........”
听了任仲秋的话,蔡卞脸色当即就变了。
“岂有此理,淮南路转送汴京的茶盐,何等重要,货单在咱们京西路官员手上丢失,你说无妨?”
蔡卞的声音带着五分怒气。
货单丢失,若是这批货不出问题,那倒无事,可一旦出了问题,这责任便是京西路官员的,蔡卞为人谨慎,见任仲秋一脸无所谓,所以发怒。
被蔡卞呵斥了一声,任仲秋急忙解释:
“大人息怒,您有所不知,下官说无妨,并非是觉得货单不重要,只是因为这是一张临时的货单。”
“临时货单?”蔡卞面露疑惑。
“是的,搬运货物上船的时候,因为本官和秦元放都有要事在身,所以在两浙漕帮货单上签字画押的,乃是秦元放的弟弟,秦禄。”
任仲秋说道。
“喂!”
听了这话,袁红绣一把抓住陆俭的手臂,她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个秦禄可有官身?”
蔡卞问道。
“这..........”任仲秋犹豫了一会儿,谄谄的摇头:“没有。”
“胡闹!”
蔡卞脸色又垮下来。
“如此重要的货单,怎么能让一个百姓来签字画押?”他斥问道。
“大人息怒,下官也知道这不合规矩,只是当时无奈之举,所以之后下官亲自签押了另一张货单,之前那张就不作数了。”
任仲秋急忙解释。
“听你先前所说的意思,这丢失的,是之前那张货单了?”蔡卞追问。
“正是。”
任仲秋点头。
“之前货单丢失之后,两浙漕帮不敢上路,后来下官按照两淮发运使司给的货单重新清点货物,签押了一张新的漕运货单之后,他们才同意上路。
不过又因近期汴河水涨为由,在汴河码头停留了数天,下官担心耽误行程,所以派秦元放去催。”
听了这话,蔡卞脸上的怒气才收敛了些,又问:“这些茶盐,价值几何?”
“回大人,价值一百万贯!”
听到这句话,袁红绣脑子“嗡”的一声。
一张丢失的货单,录事参军的弟弟秦禄签押,价值一百万贯........这不就是自己手里的那张么?
袁红绣觉得脑袋有些发懵,这张货单不是贪污的证据么?可是如今从任仲秋的口中听来,根本就不是啊。
朱冲和许叔微两人都吃惊的看着她。
“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