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凡,你快醒醒,叶落凡……”尹若水不由又急又慌,连叫他数声,见他始终不省人事,这才放弃了呼唤,返身抱了一大捧干草盖在他身上,然他仍一个劲地喊冷。
他身子愈来愈冰,那干草盖在他身上起不了丝毫保暖作用。尹若水只好钻木取火,然搜寻四处仅寻得一根废柴,以至于钻了半天木竟连点火花都没有钻出来,气得她狠狠摔在地上,又用剑劈成数块,方才泄气。
此时天已大亮,他却是病得愈来愈严重,渐渐地竟说起梦话来,话语零零碎碎、断断续续,又低不可闻。
尹若水实在无措可施,犹豫过后,这才伸出双臂将他抱住,以便将自己体内温度过渡给他。
得了风寒的人渴望温热便如鱼渴水,一旦感知到温热,身体便会本能地往温热之处紧靠而去。他迷糊中似有所感知,双手本能地紧紧搂住她腰腹,两具身子立时隔衣紧紧相拥,一时竟不知是水环着鱼绕,还是鱼逐水而游。
尹若水虽行走江湖十数载,却从不曾与男子有过任何亲密接触,一时又羞又慌,心脏竟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整张脸亦涨得通红。
抬眸偷觑他好几眼,见他仍昏睡着不知人事,尹若水这才略微松了口气,抱着他默默不语,不知不觉间竟给睡着了,再次醒来时已不知过了多少时辰,见雪地里冷风嗖嗖,吹久了只怕她亦得跟着病倒,又见他烧退了些,这才背着他四处寻觅安歇之处,可惜周围不是高山便是平地,白茫茫一片,连个鬼影都没有,遑论人家,最终找了个山洞,这才勉强歇了下来。
尹若水先用干草铺平,方小心翼翼地将叶落凡平放于干草堆上,又用干草作被盖在他身上。等做完这些,她才细细观察起此山洞。
洞内晦暗,视物全靠洞外照射进来的一寸微光,隐约可见此洞乃由二山夹缝生成,与寻常所见洞穴并无不同。洞内面积不大,容他二人倒是绰绰有余,只是阴冷难忍,不比外头强多少。
尹若水观察片刻便觉有些累了,手扶石壁就要坐下来,手指却突地摸到一根极细的东西。
她不由诧异,转头定睛细看,只见那是一根雪白的毛发,约两三寸长,看起来不大像人类的毛发。石壁上还粘着好几根,稀稀疏疏地粘着于各个角落。
“奇怪,难道以前有人来过这里?”尹若水不由得感到诧异,心想此洞偏僻难寻,自己之前寻觅许久才得以侥幸发现,寻常人应当很难寻到这儿来才是,莫不是与她一样误打误撞而至此地?
想了片刻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她便没再置于心上,稍歇片刻后,见叶落凡还没有苏醒,她便起身步出洞外寻食物去了。
自误入怪林以来,她与叶落凡便已有数日不曾进食,处于危险之时倒能饥而忘食,如今暂时安稳下来了,便觉饥饿难当,体内精力已所剩无几,急需补充营养。可惜此处漫山遍野皆是雪,林间动物亦不知藏身何处。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她漫无目的地寻了好久,总算瞥见前方一棵树上挂着一颗野果。那野果约有拳头大小,颜色通红,在阳光的照耀下衬出几分晶莹透亮来。
尹若水喜出望外,足尖一点,便轻身跃至树上,长臂一伸,刚要去摘那野果,眼底突地闪过一道暗影。她立时警觉起来,俯身一看,只见山下不远处一大群四足动物正朝着某处行去,一时看不清那是什么动物,只见那一群动物约有百来只,端地浩浩荡荡。那些个动物浑身皆是雪白,行走在雪地里极其难以辨认身形。
尹若水凝神细看良久,才认出那竟是狼!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雪狼……糟糕!”想她行走江湖数十载,自是见过不少狼,却从未见过浑身雪白漂亮至此的狼,一时不由得看呆了,片刻后才醒过神来山洞中所见雪白毛发乃雪狼所有,而这群狼所去方向正是通往山洞所在!
尹若水一时又惊又骇,忙将野果塞入怀中,这才匆匆挑了条近路一路疾奔回山洞,然等她回到时已是迟了,洞外雪地上猩红血迹斑斑,刺得她眼睛一阵生疼。她双足陡然一僵,不由愣在了雪地上,恍惚间听到洞内“咔嗞”声连连,似极牙齿啃啮骨头时所发出的声音。
尹若水心头油然生出不祥,拔足奔至洞口往里一探,只见一头高大威猛的雪狼正低着头兀自啃食人肉,地上一人早已被啃得破碎不全,漫地鲜血淋漓,唯有一只手臂尚完好无缺,斜斜横于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