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眨眨眼,想要看得再清楚些,却发现迷雾再次笼聚,不觉间双眼已经流出泪来,随后便是尖锐的刺痛感。
“三公子怎么了这是?”
姬昌温声问道。
“啊-啊—啊嚏!”
哪吒先是揉揉眼,又搓搓鼻子,“这好烈的酒,呛的我难受。”
众人闻言一笑,纷纷指责起北伯侯来,说他带来的北方烧刀酒吓坏了小孩。
李靖跟着笑,心里却有些疑惑,这小兔崽子一岁就偷酒喝,哪里会被酒味呛到。
哪吒自知刚才有些鲁莽,连辞了西伯侯,来到南伯侯身前。
南伯侯似是怕吓到小孩,泥塑般的脸上硬是挤出个笑脸来,殊不知这样更是吓人,好在哪吒自幼见的妖魔鬼怪也不少,倒是没觉得什么。
鄂崇禹也不啰嗦,右手划过胸前,虚虚一扯,一件流光溢彩的斑斓战甲便被鄂崇禹拎在手中,隐隐可见五只毒物在甲中游斗,杀伐血气直透殿顶。
“崇禹!这是做什么,收回去!”
子受霍然起身。
殿内诸人随之起身,李靖更是惊疑不定。
南伯侯咧嘴一笑,“大王,臣此来朝歌,全身上下也就这套五毒甲与一把虎魄刀,虎魄刀是成汤先祖赐下的,还得蒙大王允我进宫不摘刀,所以这刀臣是舍不得送出去的,将来还要当传家宝呢。”
“你的礼寡人替你出便是,快些把甲收回去!边境初定,将军卸甲,你难道要让天下人耻笑寡人?”
南伯侯摇了摇头,“大王心意臣自然明白,不过臣确实累了,往后只想穿绫罗绸缎,替大王看着南疆就好了。
这战甲太重,臣没有穿的机会了,也穿不动了,与其蒙尘,还不如送予这娃儿,只希望他长大以后能披起这甲为我大商征战,也不负这甲的威名。”
子受看着南伯侯,沉默良久,缓缓走下台阶,来到南伯侯身前,用力拍了拍南伯侯的臂膀,然后低头看向哪吒,道:
“吒儿,这是重礼,你还小,这甲舅舅可以先替你收着,等你再大些,若是愿意披甲为我大商征战,护佑我大商百姓,再来问舅舅要。”
哪吒仰着头看着舅舅,只觉得那道目光压在自己身上很重,又看到南伯侯眼里的期许,不由想起师父平日念叨最多的那几个字眼,心下一热,脱口便道:“我现在就要这甲!来日护人族安稳!”
众人闻言,反映不一,李靖先是一惊,欲言又止,最后宽慰一笑。
鄂崇禹笑声响亮,手一挥,狰狞战甲便化作五团流光飞向哪吒,于空中分别凝成蜈蚣、长蛇、蝎子、蜘蛛、黄蜂五虫,五虫口尾相衔,化作一个朱红透黑的手镯套在哪吒左手手腕上。
子受闻言心里念叨一句:护佑人族么,如此倒是我心胸窄了。
最后咧嘴无声一笑,负手回到桌案后落座。
南伯侯送出战甲后,整个人似乎都轻快不少,端起酒杯,冲着哪吒挥挥手,“去去去,找北伯侯去。”
“老鄂呀老鄂,你这是在为难我,我这身上哪里有五毒甲这般品级的宝贝。”
北伯侯崇黑虎笑道。
哪吒站在崇黑虎桌案前头,接话道,“礼轻情意重,不挑礼,不挑礼的。
崇侯虎失笑,“李靖向来老成持重,怎么生下你这么个古灵精怪的小子,也罢,我这倒真还有件宝贝,刚好配上五毒甲。”
说话间,北伯侯手一翻,宽厚手掌上便出现一方一尺长的漆黑石砖,粗看去倒像是一般的磨刀石,但如细看,便能发现石砖表面细密的粗粝突起竟是一个个欲从石砖里挣脱的恶鬼!
“这是百鬼噬金石,从鬼方国缴来的好东西,对兵器开锋养锐有奇效,拿去吧。”
哪吒也不见外,道了谢后便把百鬼噬金石举起来,哒哒哒跑到李靖跟前,示意李靖先替自己收下。
李靖起身一一朝武成王与四大诸侯谢礼,这才替哪吒收下诸多宝物。
约一个时辰后,宴会临近尾声,武成王、四大诸侯、苏护等一一起身告辞,唯独留下了李靖商讨东海防务。
李靖许久未来朝歌,平日紧要事也是与商王书信往来,今日君臣当面,有些事便要细细商量,大到未来几十年对东海的态度,小到下一批专为克制东海水族所设计的战刀样式。
两人谈的热火朝天,哪吒在一边听着直打盹,子受便唤来女侍先将哪吒带去寝殿洗漱歇息,哪吒迷迷糊糊的刚要随女侍离开,突然想起一事,跑到子受跟前,“舅舅,我有个秘密要跟你讲。”
子受一笑,挥手让左右侍从站远些,“哦,舅舅倒要听听你有什么秘密。”
哪吒在子受耳边悄悄道:“那白胡子老头身上有王气!”
子受闻言眼中有精芒闪过,想起不久前大祝曾密言,诸星偏西,岐山有凤鸣之声。
他先是看了一眼眉头紧锁的李靖,又转头冲哪吒点头笑了笑,示意自己知晓了,让哪吒先去休息,此时又感觉到手里被塞了个东西,他低头张手一看,是一张符纸,上印八字:
“伏羲制卦”,“酆都之主”。
子受心头巨震,面色如常,五指一合,那符令便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