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淳安此言一出，楚润珏的神色都变了几番。

“记你一功，还想着要赏赐，贪心啊。”沉默了一瞬，他才长叹了口气。

“我是商人的女儿，爱钱那是应该的。”周淳安笑着说道。

别人怕楚润珏，是因为畏惧楚润珏的四皇子的身份，楚润珏手上沾过的鲜血，可是她是见过四五岁的楚润珏因为去御膳房偷东西吃被吊起来打的样子，见过楚润珏被前朝宫里的皇子推到湖里戏弄的样子，见过……

他趴在她的床头哀求着她不要死的样子。

周淳安死之前觉得，那是楚润珏心里在乎她。

可是现在周淳安明白了，楚润珏那不是在乎她，而是在乎他自己的性命。

他是幽王送进宫中做质子的孩子，当年他在皇宫之中的地位，可能还不如一个宠妃的贴身侍女。

而周淳安则是那个时候唯一会给楚润珏庇佑的人，如果她死了，他恐怕连活着离开皇宫的机会都很渺茫。

出了一品香，尹珠还周恒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今日的周淳安胆大得让他们心惊。小妹居然还管他要赏赐。

而且四皇子还真的给了。

宁云坐在自家院子里，看着楚润珏派人送来的那一箱金子，沉默不语。

“娘，不就是一箱金子么？”周淳安摇了摇宁云的胳膊，“你怎么还看上眼了，跟没见过钱似得。”

宁云回过了神。

周恒一回家，就将周淳安今日的所作所为都告诉了周阳和宁云夫妻二人。

当时周淳安催着周恒赶紧去京兆尹府报案，周恒也就没想到自己的妹妹怎么会知道戎族人的生活习性。

他们家从前生活在扬州，如今搬到了京都，和北方戎族都离得极远，周淳安又是自幼养在深闺之中的，学得都是琴棋书画。

怎么周淳安病好了之后，怎么还多了这么多她不应该有的见识。

“我听府里的下人说的。”周淳安早便为自己找好了说辞，“我出府之前，听见府里的下人在议论户部侍郎之子踩死人的那马不像是中原的马，我便多问了两句，他便和我说了戎族人的一些生活习性。”

“是吗？”宁云半信半疑。周家是商贾人家，府里的下人也常有要出远门送货的。从前戎族和梁王交好，戎族和中原的贸易也多得很，安宁侯府里的下人确实有不少是见过戎族人的。

“你是听哪个下人说的？”宁云笑着问道，心里却闪着冷光。

安宁侯府虽然宽厚，但也不许有人在小姐这里闲言碎语，教她一些无用的东西。

周淳安却没让宁云问出话来，只笑着说自己病好之后许多事情都忘了，早不记得府里的下人都叫些什么了。至于那人的相貌，她也不记得了。

宁云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先将这事搁下了。

只是四皇子送来的这一箱金子，让宁云觉得颇为为难。周家可是给皇帝挣钱的，周淳安却一开口就找楚润珏要钱，也不知道皇帝那里会怎么想。

周淳安本没有打算找楚润珏要这钱，但是她得知了那当街纵马的人是户部侍郎之子之后，不要这钱可就不行了。

户部既然和戎族人牵扯上了，又牵涉到了人命，朝堂之上，必定又要有一番腥风血雨。

“娘，你可知四皇子这次回京，是否还会再回西北封地呢？他可是皇子。”周淳安坐在宁云的身边，握住了宁云的手，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