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双炯炯有神的褐色眼睛,在阏修罗看到它时,它也正散发着温柔的光芒笼罩着阏修罗。
其实阏修罗那时并不叫阏修罗,她叫须卜蕙兰。
修罗这个名字是僧人殊提给她取的。僧人殊提是天竺高僧摩诃耶舍的得意弟子。他来到中原讲经说法,得到了很多王公贵族的尊崇。
阏修罗所居住的地方地处边关,因此常常能看到一些容貌怪异的外国人也是常有的事,对此,她早就见怪不怪了。但在看到殊提的时候,阏修罗还是感到了震惊。
这个人怎么长这样,头发长得像一堆乱稻草似的咋咋呼呼,还有怎么头发都长到脸上来了,差一点就把嘴巴包起来了。看着殊提阏修罗突然就想到了堂伯须卜南成曾经带她看过的一种叫做猴子的动物。
对了,堂伯怎么也不来看望自己呢珍姑姑不是说他一直将自己当做亲生女儿一样地看待的吗
这个念头只在阏修罗的脑海里一晃而过。紧接着,她便被自己把能忍和猴子拿来相提并论的想法搞得破涕为笑了。
于是在那个下着大雨的木桥边,一位年轻的僧人撑着一把油纸伞,而伞下则站着一男一女,两个蓬头垢面的小孩,尤其是那个小女孩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她那银铃般的笑声,给那场清冷萧瑟的秋雨抹上了一道五彩缤纷的彩虹。
很多年后,当阏修罗重新想起那个画面时,才知道,她当时之所以笑得那么欢快明媚,是因为她遭遇了她的爱情。只是这份爱情却让她领悟得太迟了。
阏修罗曾经给她和殊提的关系定过很多的定义。
他于她而言,可以是师傅是父亲,因为除了武艺外,她的很多绝技,比如催眠术,比如制药的技艺,还有,如何在尔虞我诈的宫廷里立于不败之地…………,这林林总总都是殊提传授的。
他们是朋友也是知己。
殊提曾告诉她,在他六岁的时候,他的母亲看见很多人都供养摩诃耶舍,很是羡慕不已。从而才让他跟随摩诃耶舍出家的。
虽然阏修罗当时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殊提说的那些话,她也似懂非懂,但这些话,殊提是从来都没有对别人提过,只对她阏修罗说过。而阏修罗也是在很多年后,才明白殊提对她的良苦用心。
在和阏修罗相熟后,殊提问阏修罗,为什么她第一次见到他,会笑得那么开心阏修罗也就据实回答了。
殊提在知道答案后,总是忍不住伸出手来,抚摸一下阏修罗那乱蓬蓬的头发,打趣地“小鬼头,你好意思笑话我,你的头发不是也像我的一样乱蓬蓬的。”
他喜欢抚摸她的头,这种习惯好像持续了很多年。直到有一次,阏修罗明确表达了自己的不满,觉得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喜欢殊提用这种可笑的举动来鼓励自己。
僧人殊提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从那以后,他和阏修罗的相处方式便变得越来越彬彬有礼,并且最终渐行渐远…………
阏修罗的母妃乞伏氏的离世,对只有八岁的阏修罗来说,真的无异于晴天霹雳。不管她愿不愿意,她都得从丧母的震惊与悲痛中走出来,去独自面对宫廷生活的复杂与严酷。
幸亏国师殊提一直都陪在她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