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外大雨滂沱，天色阴沉如夜。

冰冷地雨水浇在锦衣卫身上，冲刷掉他们身体里面残余的一点点温度，寒意渗过衣衫，湿冷地黑袍粘在身上，每个人都冻得浑身苍白，嘴唇逐渐变得乌青。

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出声抱怨，甚至没人眨一眨眼睛，一口口雪亮长刀牢牢握在手里，直指聚贤楼内的众人，一丝一毫也不动摇。

锦衣卫是大周王朝最为精锐的一支力量，每一个人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精锐，白声、白震和白寰的猝然落败，并不会让他们恐惧，只会让他们更加小心。

马行扶着长刀，站在这群人的中间，目光从白声等人身上扫过，钉在“一心铜拳”齐元身上，眼神越来越冷，甚至带出一丝死意。

只看到这副眼神，就没有任何人会怀疑他杀死齐元等人的决心。

齐元则站在店里，握紧一双铜浇铁铸般的拳头，毫不示弱的望着马行，脸上的得色在慢慢退去，转而化为一片凝重。

刚才出手废掉“锦衣四鹰”中的三个，靠的并不纯是全是武功，而是行走江湖多年的经验，以及“出其不意”这四个字，这种事情可一不可再，下次再出手，绝不会有这么便宜的事。

白声等人并非弱者，刚才那一下，他本来是想杀人的，已经运足了十二分力气，可惜功亏一篑，只是重伤而已。

若是刚才能杀掉白声等人，马行说不定会因愤怒而失去理智，催促手下围攻，那么就会陷入乱中取胜的局面，这一战就好打的多，可是现在，只会演变成一场苦战。

齐元并不怕苦战，也不怕受伤，甚至不惧生死，但他心中更清楚另一件事情，那就是他现在绝不能死，甚至不能受伤。

从京城前往西北天山，一路足有万里之遥，追杀阻截的敌人更是数不胜数，但是天下间敢于忤逆当今皇帝，护佑废太子赵青枫离开的，连他在内只有寥寥数人而已。

之前的几次大战，已经死了不少人，如今路程尚未过半，就只剩他与卓雨声两人而已，若是他俩再有折损，只怕赵青枫迟早倒要被抓回去。

因此他不但不能死，而且要尽力不受伤，应付接下来的一波波敌人。只是他真的能做到吗？

“寒山铁剑”卓雨声的江湖经验虽然没有齐元丰富，但也看出这局面艰难，向身后暗暗打了个手势，示意赵青枫退到西北墙角处，自己则缓步向前，与齐元站成一排，准备一起出手。

两人并没有主动出击，锦衣卫人多势众，以两人的身手虽然不惧，但却无法照顾到赵青枫，贸然冲出去，只会将赵青枫至于险地。

马行站在楼外同样为难。

聚贤楼西北两面靠墙，东面是一排窗户，真正通行无阻的只有南面，二十多人根本没法一拥而入，无法发挥人数优势，里面的齐元、卓雨声占据地利，若是贸然进攻，反而有可能被对方一一蚕食。

最简单的办法是围着不杀，让人招呼其他几路人马一起前来围剿，但他又不愿意将到手的大功与人分享。

锦衣卫中第一人自然是指挥使，往下便是两名指挥同知，再往下则是两名指挥指挥佥事，这五人都是锦衣卫中真正的高层。

马行身为四大镇抚使之一，往上一步就是指挥佥事，步入锦衣卫真正的高层，可是他也知道，没有大人物在后面相助，这一步就是咫尺天涯。

眼下的机会是他平生最好的机会，若能抓住赵青枫，凭借这份功劳，他一定能往上再走一步，到时候就是海阔天空，前途不可限量。

但若这份功劳分摊在两个人头上，那么谁能再往上走一步，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了。

为了前程，为了官职，绝不能找他人联手，就算拼尽这二十多名心腹的性命，他也要独领大功！

……

呼！呼！

楼外风急雨大，暴雨下了一刻钟，却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反而原来越大，冰冷的雨点打在锦衣卫众人身上，不止带走了身体的热量，也带走了一丝丝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