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玹自河岸的马车上拢着狐皮斗篷下车,正望见延伸到河心的栈桥上,两队北厥护卫列队桥边举着火把,女子愤怒地自桥头转身奔离,那身橙红的狐皮斗篷,在火把的光下莹莹闪闪,与脚边的裙裾在身后惊艳地飘展,艳若惊鸿游龙,徒留那男子怔怔跪在原地……
拓跋玹迎上前,正注意到她头上的步摇簪,簪子与袍服、斗篷相衬,她整个人更如晨曦幻成的仙。
因为刚才跑得急,她似有些喘不上气,他忙与她并肩而行,一手托住她的手,一手护在她后背,给她轻拍顺气。
见阿史那颐离带着护卫上前来,他客气地颔首,“梵王慢走!”
阿史那颐离握住双拳,气势凶悍地回眸往他一眼,“拓跋玹,本王一直在等着你死!”
说完,他又看了眼妙音,对身后的护卫说道,“我们走!”
妙音始终没再看阿史那颐离,刚才与他吵那一架,她亦是火气难平。
“拓跋玹,你是来收网的?还是看热闹的?”
看着她火光跳跃的眼睛,拓跋玹忽然窒闷地喘不上气,“我承认,那一计,是我布下的。”
“这么坦诚,是求骂求打呢?!”
“阿音……”
妙音挡开他的手,避开他的碰触,直接经过他,沿着岸边,穿过大排大排的屋舍,走向江氏的仓库。
河面上,倦鸟归巢,商船离岸,岸边忙碌的伙计正散工,见妙音过来,忙都与她打招呼。
妙音迅速忙放慢脚步,注意到拓跋玹并肩行上前来,迅速与他十指相扣,故作轻松地嘻嘻哈哈地与大家说笑。
夫妻之间,吵架归吵架,没有必要在大家面前丢人现眼,他布下那一计,她完全明白他的心思,却不爽自己也傻兮兮地成了那计谋的一部分。
“哎呦,七殿下来了?果然一表人才,般配呀!”
“恭喜二位,听说快要成婚了!”
“郡主请我们喝喜酒哈!”
妙音豪爽地笑道,“酒管够,饭管饱,大家也转告其他伙计们,明天来江氏领喜糖和小礼物,喜宴也带老婆孩子一起过来,咱们一起热闹!”
“谢郡主!”“郡主和七殿下早生贵子!”“三年抱俩!”
“哈哈哈……一定一定!同喜同喜!”
拓跋玹无意间被这“早生贵子”和“三年抱俩”刺痛,看着妙音与大家打成一片,却又禁不住为这些欢声笑语动容。
他扣紧握在在手上的小手,手心里都是她掌心里传过来的温热,也忍不住羡慕这些与她一起做事的伙计,似乎个个都打心底里为她欢喜开心,不似宫里那些人,笑非笑,哭非哭。
整片仓库渐渐安静下来,身穿同色黑甲袍服的江氏护卫,举着火把列队集结在库房之间的通道上,准备夜间巡逻。
统领见妙音过来,忙俯首行礼,“郡主,今晚您可还有什么吩咐?”
“辛苦兄弟们!”妙音忙朝众人作揖:“大家多留心,夜里防盗防贼防走水,早上去账房那边领赏领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