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聂尚每日吃饭极为痛苦,这个时代还没有味精这种东西。而自己吃的也不是什么精致的肉食,都是一些大块大块的肉,撒上香料与盐煮熟,完全称不上好吃。
饭后聂从文叮嘱了儿子几句,便回去处理公务了。
聂尚趁着师傅看书之时,问了些大越商事。见徒弟如此关心此事,荀越便放下书给他详细的讲解了本朝商事和众人担心的事。
“…..如若人人皆想为商,那我大越撑不住数十年便要内乱了。”最后荀越总结道。
“既然如此,为何皇上还要立商部,以商人对抗世家。”
“因为人人都想经商,这个过程很缓慢。但是商业带来的利益确是极快的,从开始重商到现在,不过十年,大越便国库充盈,商人富庶,带来的好处也是极多。百姓赋税降了两次,但是户部的税收却没有减少。
“那不能颁布律法,限制商人人数?”
“这就是商部的一部分职能,限制从商的人数,但是律法限制不了民心。人人都知道杀人偿命,但还是有人杀人。人人都知道贩卖私盐杀头,但还是有人贩私盐。而且我中华之地,至汉唐以来,独尊儒术。讲究仁德治国,律法治朝政,你可知为何。”
以儒治国,百姓便好管理。以法治朝政,官员便不敢违背。”聂尚想了想回答道。
荀越笑了笑,看着聂尚。自己徒弟虽然聪慧,但毕竟年纪太小。能想到这层,已经不错了。
“至三皇五帝起,我中原百姓便骨子里不信什么天命。古有夸父追日,大禹治水,祝融射日等等传说,后又有秦末陈胜吴广“王侯将相宁又种乎“之言。历代政权,执政者稍有松懈,不说远的,就先帝时只是增加赋税,还未到民不聊生之地,便有各地叛乱四起,州府之兵不得解。至汉相董仲舒独尊儒家,便是要用儒家去民之血性,选用儒家里三纲五常,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之礼法教化万民。使民不可知之,只尊礼法,听教化。而民受制与礼法,便难起反叛之心。君施仁政,万民便安贫乐道。世家官员则不同,世家皆传承许久,虽尊礼法,也尊君臣之道,但世家更看重的是传承与利益。世家子弟多读书,不止读儒,法道墨皆有涉猎,不信君命天授之言。至隋唐起,便开科举,以抑制世家。然则中榜者多世家子弟,先帝便广开州学,县学,以教寒门子弟,又改科举,多考经学,少用策论,意图以儒家弱化世家学子思想,不过这乃是百年之功,甚至千年之功,眼前难以见效。你母亲熟读史书,找出以商事抑世家,而儒与商本就矛盾。儒家讲究安贫乐道,而商人重利轻义,行走各地,难以管束。如民皆多为商,则国必生乱。”
“那皇族不是大越最大的世家吗?”聂尚不解的问道。
“算是,不过与其余的世家道不同而已。”荀越微笑了一下。“皇族与开国五姓是为天下苍生,而世家不理会苍生死活,只为自己。”
听到荀越一本正经的说出为天下苍生时,聂尚差点被自己口水噎着。史书也读了快半年了,所谓朝廷就只是为了维护皇权或者统治阶级的利益而存在的。上至三皇五帝,下至秦汉,真的会有统治阶级把苍生放在首位?或许有些开国君王们会想着天下黎明百姓,但是开国皇帝的继承者们也会想着黎明百姓吗?皇族本来就是最大的世家。
历代史书记载的阴谋诡计,那一个字不是围绕着皇权争斗而写。聂尚只当是荀越忌讳讨论皇族,随便找的借口,也没有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