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轻而慢，对上身前男子含情脉脉的眼神，仿佛一切都是场镜中水月，一戳就破。

夏天泽有一瞬的呆愣，而后依旧温柔，“阿榕，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她看着眼前这个极其完美的男人，“如果有一天，我成了废物、废人，甚至，我毁了容，不仅没了天赋修为，还没了容颜，我们的婚约……还作数吗？”

“当然。”夏天泽的目光专注而爱怜，“我们是青梅竹马，你是我最爱的人，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

“你说谎。”

她忽的将他打断。

他脸上表情微微一僵。

她盯着他的目光渐渐变得清明，声音也清冷如霜，“如果有一天，我的修为和天赋全废，我容貌尽毁，变成了玄天大陆最丑的女子，我的身份从秦家的天命贵女，变成了人人可欺的废物……我们的婚约不会作数、你不会再爱我，不管是你还是别人，都不会再像现在这般对我。夏天泽，我从来都不是你最爱的人。”

夏天泽的表情越来越僵，试图做最后的挣扎，笑容也变得勉强，“阿榕，你怎么会这么说，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我爱的是你的人，不是你的天赋和身份。阿榕，我是你的太子哥哥啊。更何况，国公爷那么宠爱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们大家都……”

“你们都会对我如初，是吗？”

她再次将眼前的人打断，替他说出他想说的话。

夏天泽点头，“是的，阿榕你明白就好，你看看这里，看看大家，都是你爱的和爱你的人啊。”说着，他牵起了她的手，温柔地看着她，百般宠溺，“阿榕，走，我与你一起进去见国公爷，让他替我们挑个日子成亲，从今往后只要有我在，便无人能欺你！”

秦榕微微垂眸，轻轻一笑。

在夏天泽不解的目光中，她缓缓抽出了自己的手，退后一步。

她的声音轻若飘絮，听不出情绪：“让我来告诉你，只要我不再是那个天命贵女，不再是秦家最有天赋、最有希望突破玄圣境界的人，这一切都不会存在。所谓的对我如初，才是最大的讽刺。”

真实世界里，她没了唯一爱她的娘亲，以为能依靠一世的父亲和爷爷，一个将她视为扫把星，一个早已忘记她，转而用心栽培夺取强掠她的人生的异母姐姐。

她的人生早就毁了。

这里所拥有的、出现的一切，都建立在她还是那个天命贵女的前提下。

曾经的秦榕也无数次的想过、梦过。若她丹田未毁，若她九岁那年未出意外，一切……或许就如这里发生的一样她是秦家所有人的掌中宝，行为举止皆被人好好看顾，天赋异禀、修为过人，尊贵的太子未婚夫爱她护她、温柔似水，他们珠联璧合、强强联手，而她，便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孩。

可是……早就毁了啊。

这些，都已成了秦绯月的人生。

“你、你在说什么啊，阿榕，你是不是想太多了，还是你做了什么噩梦……”夏天泽眼神闪烁，还在尝试着安抚她。

秦榕缓缓抬眸，像没听到他说的话似得，继续道，“九岁之后，这些，都成了秦榕梦里无法再得到的东西，今天，却出现在了这里……”她神色漠然，目光清冷，看着眼前表情越来越古怪、扭曲的人，冷冷勾了下唇，“刚才你们不是已经尝试迷惑我了，为什么还不死心？被我打散过一次，又来一次……看来，是想被我再打散一次？”

轻巧短促的哼笑像是打破这池美好平静湖水的石子。

夏天泽本英俊清朗的面容像是糊了一层厚重僵硬的石膏，因她的话一层一层的龟裂，而后变得无比狰狞！

“又是你！别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