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连刚离开远空山不久,匿玦就在一片风铃叮当声中睁开了眼睛。
这是哪里?
匿玦抬手按住有些酸痛的太阳穴,皱着长眉从床上坐起来。
抬眸扫视周围环境的同时,他的体内灵力急速涌动,将还残留在体内的迷药尽数剥离了出去。
眼前清明一片,匿玦方才透过床对面的一扇窗户看清外面的森森绿意,收回视线时,他就发现这间不大的屋子里摆满了许多杂七杂八的小物件。
像是窗台上站成一排的泥人,屋檐下挂着的一排风铃,房梁上摆着的一排夜光珠,桌上放着的一排吃食,对面墙壁上吊着的几张精致弯弓,书架上挤得满满当当的话本子和轶闻野史,仔细再看,还能看见墙角摆着的一排小木马和随意搁在花盆里的珍稀玉石。
匿玦看完这一切,不知为何脑海中就浮现出了栀连的身影,他颇为好奇在屋子里走了一圈,越看就越觉得眼前这一切风马牛不相及的摆设十分新奇。
“四体不勤……”匿玦随手拨了一下长弓,沾了满手的灰,摇了摇头,随即他又来到窗边站定,伸手就拿起了一个最小的泥人,细细的将那泥人的面目端详了一遍,最终才很不给面子的给出了评价,“嘴歪眼斜……”
阿年推门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捏着个泥人在细细端详的匿玦。
“你竟然醒了。”阿年像是看稀奇一样将匿玦上下打量了一遍,见他正捏着栀连的小泥人看,就笑着向他解释了一句,“那些都是栀连捏的小泥人,虽然丑了点,但是你可别当着她的面批评她!”
她可是会咬人的!
匿玦微微点头,却并未听出阿年的未尽之言。
他面上的表情虽有些疏离淡漠,但在将小泥人放回去的时候,他的动作却是格外的小心翼翼。
“她人呢?”匿玦很不见外的走到桌边坐下,捏起了果盘里的一枚蜜饯,然而皱了皱眉头之后,他又撇撇嘴将它放了回去。
阿年不知匿玦这是对所有和栀连有关的蜜饯产生了阴影,只是善意的对匿玦一笑,“给你下迷药也不是她本意,所以她给你找解药去了。”
作为栀连的姐姐,阿年下意识的维护她,然而才解释了一句,阿年才恍然察觉了眼下情形的不对劲,“不过看你现在的样子……似乎已经不需要了吧。”
听了阿年说栀连去给自己找解药了,匿玦的嘴角隐晦的勾了起来,堵在心口的那点不爽慢慢消散,“算她还有良心。”
自打他再次遇见栀连以来,匿玦就觉得这人和他记忆中的生出了很多的不同,这些不同将匿玦心底里的栀连腐蚀出了许多窟窿,光凭着他自己的回忆,压根无法将栀连填补完全。
然而在看到了这间充满了栀连生活痕迹的屋子之后,那些窟窿却自觉自动的被填平了。
不过光是想明白了这些,栀连身上却依旧带着匿玦摸不透的变化。
他还记得,当时把他从深渊边缘拉出来的栀连,身上蕴藏一股强大的灵力,可现在的栀连却只是个灵力孱弱的小妖,这么些年过去了,她身上的灵力不仅没有提升,甚至还不如当年的万分之一。
匿玦张了张嘴,本想问问阿年个中缘由,然而犹豫了半天,他却并未开口,只是默然的向阿年一点头,随即起身就往外走。
“不等栀连回来吗?”阿年不知道匿玦和栀连之间发生了什么,故而出于礼貌就多问了一句。
匿玦闻言眉头一挑,本想回个“不”字,然而顿了顿,他却改了口风,“我去去就回。”
“哦……”阿年虽不了解匿玦和栀连具体是个什么关系,然而仅凭这几句话的交谈,她却无端的从匿玦的话中品出了一点他对栀连的在意。
阿年不解的挠了挠头,突然有些想不通,匿玦到底是有什么毛病,在栀连给他下了迷药之后,竟还能心平气和的给栀连留下“去去就回”这几个字。
他现在最该说的不应当是“叫她给我等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