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烟不?”
方泽和周元青在村道边上站着。
比较搞笑的是,两人同时摸出了烟来,都想给对方散一支。
最后还是周元青收回了自己手里面的红梅,笑着说:“你的烟好,中华我还没抽过。抽你的!”
方泽直接把一包烟丢给了对方,他对周元青的印象,在刚才已经回忆的差不多了。
算起来,周元青还是比较悲惨的一个人。很小的时候他老爸就在煤矿厂里面出了事,那时候的人命不值钱,总共才拿到万把块的抚恤金。剩下他们孤儿寡母,在村上没少被人欺负,估计是环境的影响,让周元青养成了好勇斗狠的性格。’
“我看你骑着车,是要准备去那儿?”
方泽看见周元青摩托车尾巴上还捆着一个布袋子,他还有印象,小时候在老家,经常看见许多下井的人会背这种袋子上班。
周元青抽着烟,露出满口白牙笑道:“今天上中班,不然都请你去我家喝酒去了。”
“挖煤?”
方泽看周元青的皮肤附着一层煤炭黑,这是常年在井下工作的后遗症:“这个工作很危险啊,你还年轻,干啥不是干,干嘛搞这个?”
“老娘在家里看病要钱,附近又没有工厂上班,只能挖煤才有出路的样子啊。我也想出去打工,但是我走了,没人给我照顾老娘。”
周元青算是一个孝子,在发小面前,他也是直截了当说出来。林城是煤矿大市,不发达的地方,采煤的矿井还很多,不少当地年轻人都在井下工作,毕竟挖煤的工资高。许多人都是祖祖辈辈承袭过来的。
方泽没有周元青的经历,所以不能以自己的体会去左右别人的生活。只能建议道:“如果你在外面找到工作了,你可以把阿姨接过去。大城市的医疗条件比乡下要好,阿姨的病也许能医好也说不定。你这么年轻,就去井下工作,以后得了矽肺病那玩意,就是用生命去挣钱啊。”
“没办法,要生存嘛。”
周元青也是无奈地叹了叹气:“我给你实话说了吧,我们这种没文化的人,去外面了,也是下井或者工地,挣不了几个钱。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对了,你什么时候走。不着急走,明天来我家喝酒,咱们也有四五年没见了吧,说起来挺怀念小时候我们一起摸鱼捉虾的样子。你这个城里人刚来上花溪村的时候,连鱼都分不清楚,谁知道最后捉鱼最溜的还是你,脑子好使就是不一样。现在又考上大学了,以后肯定能当官挣大钱。”
周元青其实也挺羡慕的方泽的美好人生,只是人的命各不相同,就比如面前的方泽,如今再见面,给周元青的感觉,都不像是小时候,大家还能骑在脖子上开玩笑打闹,落差感让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就越来越大。所以才有了那就:我们都回不去了。
方泽他们小时候的摸鱼团队有好多人,许多记不起了,不过印象中比较深刻的有几位,有两位是双胞胎兄弟,还有一位扎着羊角辫的黄毛丫头。
这些人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方泽问道:“小刚和小虎两兄弟呢。”
周元青说:“去粤省打工去了。”
方泽又问那个扎羊角辫的丫头:“沈雪呢。”
周元青笑着说:“沈雪和你一样,今年也考上了大学。前不久她高考完回家来,我还见了一面,长成了一个水灵灵的大美人,都快认不出来了,听说去她家提亲的媒人快踏破她们家门槛,嘿嘿…”
周元青憨憨地笑着,小时候他还扮鬼吓过沈雪呢,现在见面,连正眼瞧一下人家都没勇气,越长越没胆量了。
方泽知道,在老家有十七岁定亲的风俗,别看沈雪才高中毕业,这种优质的女娃娃不好找,所以媒婆会把她家的门槛踏平。
方泽实在是想不出那个满脸麻子的小丫头,长大了能够美到哪里去,也许是女大十变吧,刚才听周元青说他还要去上班,自己等会儿也要回林城,就不继续扯闲谈了,方泽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告诉周元青,方便以后联系。
“我今天下午就要回林城。这是我电话号码,以后有什么事就给我来个电话。我还是劝你别在下井了,年纪轻轻的多出去闯荡一下。如果你要找工作的话,也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只希望能帮下忙。”
周元青拿了一只笔把方泽的号码记下来,点点头说:“你办学酒那天,兄弟我一定来。以后要是真混不下去了,有你刚才那句话,我就不会客气。”说完,周元青骑上了摩托,对方泽挥了挥手,沿着坑坑洼洼的村道出去。
看着离开的周元青,虽然方泽知道周元青以后会成为哪个被砍了十二刀的狠人,不过现在他还没有踏出去那一步,外面的世界那么大,他不应该在这个小山村待一辈子。而且方泽也不想他再当那个林城赫赫有名的‘拼命三郎’周元青,最后被人插了十二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