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秀娘也皱着眉精神有些彷徨和恍惚,她甚至都没看到路晓华,倒是她母亲,人逢喜事精神爽,她第一次笑呵呵地跟路晓华打招呼:
“哎呀,这不是顾娘子嘛,听说你现在到县城里去做买卖了?这是刚回来?啧啧,每天赶来赶去的,就为了卖那点东西,赚那么点钱,很辛苦吧?要不说你懂事呢,知道养家糊口,不像我这个女儿,被我们给宠坏了,要想像你这样能干是不可能的,也只能嫁个好人家,让丈夫宠着,让家仆伺候着,不然啊,我看她迟早得把自己饿死。”
她说着,还假模假样地轻戳了下女儿的头。
赵秀娘被她这么一通话,都不得不回神,她按住母亲的手,暗示母亲不要再说了。
她跟金真福究竟怎么回事,路晓华最清楚了,而且,事实并没有她母亲想得那么好,她自己也没有多少要嫁入金家的喜悦。
她不停地想起昨天事发后金家父子对她的态度,她有点害怕真进了金家,他们会怎么对她,偏偏如今骑虎难下,不嫁也得嫁,她也只能安慰自己,就算金真福不宠她,她也是金家的人了,日子多少能过得下去。
可哪怕到了现在,她也不想在路晓华跟前丢脸面,哪怕早丢尽了,她一边暗示母亲别说了,一边却自己挺直腰杆,一脸高傲看不起任何人的架势,想以此告诉路晓华,她好得很。
路晓华心里摇了摇头,没有拆穿赵秀娘最后那点遮羞布,笑笑地对吴金花说:“我都听说了,秀娘马上要进金家的门了,我先恭喜你们了。”
“嗨,都是他们小两口自己定的,现在的年轻人啊,真的是太不知礼数了,这种事瞒着家里人就先定下了,真的是。”
吴金花看似数落女儿,其实嘴角都快扬上天去了,她还邀请路晓华,“这日子就定在两天后,快是快了点,你那天要有空,就一起过去喝杯喜酒呀。”
“我恐怕是不行的,我先祝秀娘跟金少爷,百年好合吧。”
赵秀娘握紧了拳头,她觉得路晓华的这句祝福,根本就是在讽刺她的。
这时候进了丰河村,顾家在村的边边,往田间一条道上走到底就到了,赵秀娘的家要拐另一边,两方的牛车马车就分开了。
一条是通往破旧的房屋,可路途平顺道路还算宽敞,另一条通往的虽是村中且较为富裕的家,可路途却是崎岖不平,甚至牛车还不能直送到家门口,还得靠她们下来走一段。
仿佛在昭示着,她们各自不同的人生。
两天后,村里人听吴金花吹了不少牛,还以为金家会将赵秀娘多么风光地接走,结果只有一顶不怎么样的轿子,天不亮的时候抬着赵秀娘就走,村里人直到天大亮后传开了才知道这事。
那什么喜酒喜桌的,就不用说了,赵有粮家里是根本不可能操办,而金家根本没有请丰河村里的任何一个人。
就一顶轿子,恐怕哪怕是镇上金家,也没有办什么喜宴,后来有人听说,是直接从后门将轿子抬进去,就算是了。
大家也都知道了,什么少夫人,不过是去做妾的。
那一天,吴金花如何躲在家里不敢见人的,路晓华不知道,她在县城里卖吃食,卖到一半时,遇到了老朋友。
“李公子?你怎么来了?”
路晓华高兴地看着出现在小吃车前的翩翩公子,哪怕他身后还有不少等着买的客人,但李慕白手执一柄扇子,青色宽袖长服,微微摇晃着扇子带动着身前的发丝,当真是举世无双的公子风范,四周的人都被他衬得虚化成了背景图。
“处理完了一些事,就赶着过来见你。”
话落,大概是觉得这话说得有点歧义,毕竟路晓华是有妇之夫,赶紧又多加一句,“我是说,我听闻你有点麻烦,毕竟我们也算朋友,我也许诺要护你,自然要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