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户外，刚过完年，还是很冷的。

高湛轻轻地嘘了一口口气，静静地看着那一团白雾裹着一份温暖袅袅升空，在半空中伸展，氤氲，半晌又汇入了干冷的空气。刚刚燃起的一点希望有破灭了，消失得轻悄而又平静，仿佛从来就不曾有过，又恍惚有过这末一份特别的湿润。

高湛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小澍长成大树，到了冬天便成了老树，老树枝桠交错，只有几片稀稀落落的叶子点缀着生命的痕迹。树皮微现焦黄，仿佛在火上烤了许久，煎熬的失了神采，半卷曲着好像随时都会坠地。这多像他即将凋零的生命……拼死地挣扎……

“你那么关心我......”

高湛突然停下不走了。

傅小司感到高湛的脚步声停止了，转过身去。

傅小司：“......”他说这个干什么？

“我要是有一天消失了怎么办？”

“你说什么呢？我们快点回去吧，外面好冷。”

“我是说......”高湛吸了一口气，又有一团白雾出现，又慢慢消失，“我要是死了怎么办？”

傅小司愣住了，一秒两秒三秒。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如果高湛死了，她会怎么样。

傅小司的眼泪不禁掉在地上，“吧嗒——吧嗒——”。

高湛的眼睛一直盯着傅小司，那眼神透露出他的绝望、痛苦、无助……

在遇到傅小司之前，高湛就打算这样浑浑噩噩的度过自己的一生。但现在，高湛不想死了，他害怕了，恐惧了，舍不得了，他贪恋这个世界的美好。

傅小司不敢看他的眼睛，哽咽地说道：“医生……医生说……你的各项指标都正常。”

“可医生也说过，我的时间不多了……”高湛的眼底仿佛笼了一层黑雾。

“万一呢……万一出现奇迹了呢？”

“从我一出生……他们就开始给我找合适的心脏。”高湛眼底的雾色更重了，“呵……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奇迹。”他本就是将死之人，何来得希望。

“有！”傅小司突然抬头，对上高湛的那双眼睛，“遇见你，就是我这十七年来循规蹈矩的人生中最大的奇迹！”

高湛动容了……

不知何时，太阳渐渐出现。冬日里的暖阳映照在少年的身上，悄悄地爬上少年的脸，轻抚着。它有的不再是耀眼灼目的光芒，而是柔和温馨。因为有了光线，那原本泛黄的叶底也变得金灿灿起来。

傅小司，谢谢你。

高湛，如果你的世界太黑暗，让我试试做你的世界，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