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胡安安道:“进门迎客,钱自是要收的。交情归交情,生意是生意,不可一谈。”说得书生只点头。
然而胡安安还有后话,话锋一转,道:“若你们真觉得占了位不好意思,那就每次来教团团识一些字吧。另,我再给你们上道点心……先别急着拒绝,这点心可不是店里售卖的那些,须是团团亲手做的才算数。”
“自然,团团手艺不好,做出来的吃食无论是卖相还是味道都差强人意。你们能吃的下就吃,吃不下,我们也是要丢的。”
“阿姊,能不这么揭我伤疤么。”小嘴儿撅起,四头身大的小小少年郎不满地抗议。
“那你能不进厨房么?”少女板着脸,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眼神里满是无奈。
“或者做好了别给我们,塞你自己肚里?”
“唔……”胡乐小朋友支支吾吾,绞着手指不答话。他也不想吃自己做的~~
看出姐弟两个是真的嫌弃,几人相视望望,勉强同意了。
待得小家伙兴冲冲地端了碗乌起码黑的方块样物品搁桌上时,几人难得的沉默了。
所以说,店掌柜真的不是看他们窘迫想法救助,而是真心无法下筷。
好在,虽卖相味道都差了些,尚不到吃坏肚子的程度。材料,实打实,也是好东西。两眼一闭,忽略那味道,就着茶水囫囵下肚,倒也能混个饱食。
偶尔,小家伙良心过意不去,很小气地从自己的零食罐里挑挑拣拣,选出个最小块的给予他们。虽往往不过是指甲盖大小的糖果子,却也拯救了他们险些失去味觉的舌头,以至于感性点的都忍不住泪流满面。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时间如白驹过隙,眨眼就到了四月初四。
胡安安想看大戏,昨儿个晚上坏心眼地将栓了许久的女鬼放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就起了身,进了厨房,大虎竟在,已烧了大锅热水,蒸得里头暖烘烘。
“我想今日元娘定是要早起。”大块头的汉子笑得憨厚,心细如发。
又道,“我做了点水滑扯面,可要现在吃?”
这面,是胡安安前两日才教他的。
烹制时需将白面揉作十数块,入水候性发过,逐块扯成面条,开水下。
汤用麻油、杏仁末、笋干熬成,或酱瓜、糖茄,俱切丁,姜粉拌作浇头。如荤者,加肉臊。
做法,算不得太复杂——至少,在胡安安眼里是如此。
大虎暗地里练了几趟,熟练了,才拿出来与大伙食。期中小虎的胃被蹂踏过几回~~不足为外人道也!
胡安安点头,“大早上喝口热汤倒也舒适。不要荤腥,尽管捡些素的做浇头。”
又去看了回筐子,检查一遍是否有遗落。
东西是熊吉收拢的,他惯常粗心,有遗落是正常。不过,大虎起时先细看过,将缺的补齐,故而胡安安一通检查下来,倒也没发现什么要补的。
“难得熊崽细心了一会。”胡安安赞赏道,眼却是瞅着大虎,心知,必是他看过了。
大虎憨厚一笑,不多言,盛了碗面搁灶上。
“我去看着熊吉起了没。”
胡安安摇头,性格太好,容易被世人欺负。依后世职场看,越是老实巴交的,越不容易出头。那些个领了功的,未必会领情,说不得还要挤兑几分。
吃过早食,熊吉挑着担子,二人出了门。
李大娘的儿子早在门口候着,上前领路。
路程有些远,特特雇了辆驴车。
到了地方,日头略升,屋内已是人声嘈杂。
胡安安两人直接被拎到后头厨房里,各色食材早有人整理好,只等人来做。
寿龟、寿桃,早些时候便准备好,此刻上锅蒸就是。
寿面,胡安安打算做那油拉面,该面自始至终为一根,又俗称一根头,此时用来也合景。
因是冥寿,须得先设案燃香斟酒向先人祝寿,并焚化冥镪、冥衣后,才轮到阳世人食。
胡安安就只稍做了几样糖果子油果子让主人家待客用,就开始做面条。
她将面团晃成或搓成长条后,用油刷抹匀芝麻油,旋形,放在一瓷盘内。锅上火加水烧开,随即从面条的一端开始,揪拉成香柱条形,边拉边投入锅内,等熟后捞出盛盘。
自有人等着,端了面,并酒等物出去。
胡安安没得停,着手做大菜,熊吉在旁烧水洗锅切菜忙将起来。
期间跑来几个妇女,倒是来帮忙的。中间有一人,时不时将些能入口的食塞嘴里,吃掉了胡安安特特雕琢好准备用来摆盘的萝卜等雕物,还有她早早备好的佐菜也少了些,惹得她发了火,将东西重重一放,使熊吉去问主人家,“厨里头总有鼠儿将刚做好,或是正要用的菜吃了去,这般模样,席晏可还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