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彻看向宋嫣,她娇滴滴地说道:“太子明鉴,臣妾并未来找麻烦,只是想给孙嬷嬷讨个公道。她毕竟在府里尽心尽力服侍了二十年,也算劳苦功高,怎能被人如此折辱啊!”
“折辱?”白微瑕施施然走近她,“嫣妹妹可要慎言啊!”
宋嫣往苏彻身后退了两步,没什么底气地说:“难,难不成,孙嬷嬷的胳膊是她自己弄断的?”
“那奴才的手臂确实是我弄断的,只不过,嫣妹妹怎么不问问她,我为何这样做。你说呢?孙嬷嬷。”
白微瑕居高临下地看着站在蒹葭院众人间的孙嬷嬷,态度无悲无喜,却显得极为冷然。
宋嫣依旧不死心地回应:“孙嬷嬷,你在这儿把事情说清楚,太子会为你做主的。”
“孙嬷嬷,你说得清楚吗?”白微瑕伸手将孙嬷嬷从人群里拽了出来,“我要你带些炭火来,你直接拒绝我,我要你把带来的烂菜叶全部带走,你居然对我挥拳。我为了自卫才伤了你的胳膊。你觉得,我做得很过分吗?”
孙嬷嬷无法反驳,只在地上一个劲儿哭。
白微瑕继续说:“我好歹也是太子妃,你如此对我,就算杖毙都不为过。我只是让你吃下你平日拿给我的食材,当作小惩大诫,你却跑到嫣妹妹那里又哭又求,到底,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啊?”
孙嬷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苏御连连磕头:“太子,娘娘,奴婢冤枉啊,她是个疯子,她说的话信不得的!”
“是吗?可我觉得我现在脑子清楚的很啊,就算之前的事情都是我冤枉你,可你刚刚说我是个疯子,单凭这句话,我也可以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太子,你说呢?”
苏彻看着白微瑕,她果然已经清醒了,比四年前还要清醒。举手投足,自信从容,言语之间,据理力争。而且看他的眼神,也不再有往日的深情,好像只是在客气的看着一个陌生人。
“那你想怎样?”他问。
“那要看是孙嬷嬷无故为难我,还是她受人指示刻意刁难我了。”白微瑕说着,看向宋嫣,“这孙嬷嬷可是嫣妹妹的人啊,嫣妹妹怕她受委屈,特意带了一个院子的人来向我讨公道呢。”
“太子妃恕罪,此次是嫣儿管教无方,又误信谗言,但嫣儿从未想过要害您啊。”宋嫣连忙撇清关系,她知道,自己不是温子婳,太子也不会不问缘由的站在她这一边。
白微瑕问:“既然如此,你说,这孙嬷嬷该如何处置?”
“削去管事职位,罚一年的俸禄。”宋嫣摆明存了偏袒之心。
“嫣妹妹,可本宫记得,这家法里不是这样说的啊,以下犯上者,应杖责五十,赶出家门。对不对,方伯?”
“太子妃说的是。”
“是嫣儿记差了。”宋嫣说着,脸上有些发白。
“都说陟罚臧否,不宜异同。看来以嫣妹妹的能力,还不足以管理西苑啊。”白微瑕终于说出来一个目的,“明日,便派人把掌事的印信送回皋兰院吧。至于孙嬷嬷,就按家法处置。”
宋嫣本就理亏,有自己跳进了白微瑕设好的套子里,根本无力反驳。倒是方伯低声同白微瑕说:“太子妃,孙嬷嬷毕竟是上了岁数的人,这处罚会不会太重了?”
“方伯,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懂吗?”
方伯是苏彻府上十余年的老人了,深谙察言观色之道。听白微瑕如是说,苏彻又不反驳,便恭敬拱手:“奴才明白,一切全凭太子妃吩咐。”
孙嬷嬷被人拖了下去,白微瑕看了眼面无表情的苏彻,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本宫入府四年,算不上贤德,做不了表率。但也是奉旨成婚,身上还担着郡主的虚名。年轻时,在战场上杀过人,在太学里读过书。之前的事情,过去就罢了,从今日起,这西苑的各类事情本宫都会亲自管理,我的规矩就是西苑的规矩,尔等可有异议?”
天光破开云翳,她一双明眸扫过众人,惊鸿一瞥,熠熠生辉,与生俱来的贵气自然显露。
这时候,众人才想起来,面前的姑娘是那个出身显赫,文武双全,曾被齐国百姓奉为“守护神”的白微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