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缘轻蔑的笑了一下,用戏谑的口吻说道:“好啊,那就去官府吧,看看官府是抓我这个江湖郎中,还是抓你们这两个叛臣之后!”
李殊琼早就想好了对策,轻松的说道:“这里是北定侯的地盘,我们兄妹早晚也是要见老侯爷的,生死已经置之度外了。若北定侯认了这门亲事,我们兄妹也有了落脚之处,冒点危险,倒也值得。兄长你呢?是个什么结果,想过了吗?北定侯虽然人品不怎么样,带兵打仗,治理地方,可是有一套的,你想脱身,只怕没那么容易吧。落到北定侯手里,也就等于到了张丞相手里吧。”
钟缘脑子迅速的转着,但他今天本就有些心烦意乱,难以集中精力,再加上事发突然,短时间内,他怎么也猜不到李殊琼如何知道他的名字,更不清楚李殊琼究竟对他的身世掌握了多少。因此,他一言不发,将他要说的话打了个腹稿,反复的推敲一番,确定没有任何纰漏了,才走上前来,坐在李殊琼对面,诚恳的说:“贤弟,既然你有这么多疑问,我们就在此好好叙谈一番,也不枉相识一场。”
李殊琼将信将疑的望着他,没有说一句话,二人就这么对视了一阵子,谁也不甘心在眼神上败下阵来,过了良久,还是钟缘先忍耐不住了,将目光移向别处,柔声说道:“我父亲是个读书人,与我母亲自小定了亲,但姥爷嫌弃父亲家贫,又无功名,便想悔婚。母亲知道后,私自逃了出来。我的名字,就是‘一见钟情,缘定三生’的意思。”
说到此处,钟缘眼中满含泪水,一滴清泪竟从眼眶中溢出,顺着脸颊慢慢滑落。他轻轻的用袖口拭去泪珠儿,继续淡淡的说道:“母亲卖了首饰,让父亲拿着钱去跟人做生意,不想他一去不归,不知是死是活。从此母亲带着我艰难度日。七岁那年,母亲积劳成疾,无钱医治,我整日哭泣,却也没有办法。”
钟缘任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流淌,也不再擦拭,也不看李殊琼,仿佛只有他一个人,自言自语的说:“母亲担心我年幼无所依靠,更添了病情。我苦求医生救救我娘,但他怎么肯给没钱的人诊治呢?我便一赌气跪在他家的门前,三天三夜不起来。心里想着,母亲若走了,我自己一人也无法独活,索性就搏上一次,赌他还有人性。”
钟缘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都说医生是救死扶伤的,万一他起了怜悯之心呢?不想他的心竟比铁石还坚硬冷酷,到后来,我虽心灰意冷,却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竟然连有尊严的离开都做不到。我的意识渐渐模糊,最后昏死过去。”钟缘说到此处,终于从痛苦的往事中回到现实,又拭了拭泪水。
李殊琼一直盯着钟缘,留心他的一举一动,甚至是每一个眼神。钟缘所说的每一个字,他都不曾错过,却没发现半点漏洞。
起初,他对钟缘的话半信半疑,但听着听着,李殊琼反被钟缘的故事感动,眼睛不知不觉中竟也湿润了,随即想起自己的父母家人惨死在奸人之手,大仇还不知如何去报,竟陪着钟缘掉下几滴泪来。
但李殊琼马上又镇静下来,心中思忖:且听听钟缘接下来怎么说,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