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罗君看上去不好惹,光论块头这就天壤之别,如今也没法力不能化神相与之一战,这个弱小的样子怕是人家一掌就能捏死......
鬼王似乎对她没有多大兴趣,而把灯往桌案中央挪了挪,然后端坐案前,拿出一笔一本开始奋笔疾书——
“冥将之一的鬼王阎罗君是吗?你把我困在这里,到底意欲何为啊?能不能给个痛快话!”
“嗯?!没礼貌!我可没有把你困在这里,是你自己跑到我这来的哦!”
“胡说!我才没有自己跑来这阴森森的冥司呢,凡间把你这冥司称为地狱你知道吗?如果不是你打开通冥阵,我在人间好端端的怎么会往地狱跑?”
“嗯?!”他每鼻子哼出疑问都让千芫感觉脑袋中隐隐的疼,偏他尤其喜欢这语气。
“通冥阵设在圣冥宫,只有冥泽国的司幽才能在特定的时间打开,本王向来不喜与凡人纠葛,几百年都没去理会那阵门了,怎会无事打开通冥阵啊?!”
千芫点头,想起国师对冥泽国的事了解不少,加上那时通冥阵打开主要还是国师的真气影响,她有个大胆的猜测——
“阎罗君,我很好奇啊,您不喜与凡人纠葛,那从前冥泽国的司幽与众位鬼王常有联系,那司幽莫非不是凡人?”
“嗯?!你这小鬼问题挺多,司幽大巫是万里挑一的阴煞之命,凡人中这种命格的人气运不佳注定孤煞,这种人修冥术后鬼气更重,我自然能当他是半个鬼族!”
“自古司幽死后凄惨,若是放弃修行冥术的司幽,会怎么样?”
“嗯?~鬼魂放弃执念会怎样他就怎样!”
千芫想起红梦泽的王家孕妇,怨气散去后鬼魂形态也不复存在。
“鬼魂放弃执念都会消散啊,那司幽不修冥术就会死?!”
鬼王咧嘴一笑,让千芫背后一阵恶寒。
“嘿~~嘿~~嘿~~凡人愚蠢!以讹传讹!我这冥司十八层,层层为满,我设极刑就为刨去恶鬼执念,难道是为了让鬼魂消失吗?”
“您的意思是,鬼魂没有了执念也不会消散?”
“嗯!没有执念的鬼魂确实会失去力量,但能回归成为元神初始形态,若得机缘,投生新胎,便是新生!”
千芫大惊,这阎罗君所做的事,和传说中十恶不赦弑杀残暴的冥将有出入啊!千芫仔细一看,他正埋头挥毫的竟是一本计算鬼魂生前“功过”的“功德薄”。每一章他都细细算来,然后会添加几笔或划去几笔,毫不懈怠。
神庭记载冥界事物的文本少之又少,但隐约有些野本子有记载四位鬼王的,传说这阎罗君生性孤僻残暴,不同于罗刹和夜叉喜功好大,也不同于修罗善攻诡计。传说他在九幽之下三途川附近造冥司而居,除了冥王召见,几乎都沉浸在自己的冥司中折磨小鬼。
但如今看他所为,似乎与传说多有相悖。
国师说并非鬼都极恶......
“如果这么说的话,不修冥术的司幽也是有机会新生的,需要一个机缘,或许他一身冥术能够成为修行正途的法力,是吗?”
“嗯?!嗯——孺子可教也!”
千芫心中盘算着,无奈自己对冥泽国所知实在有限,自己如今被鬼王阎罗当成是他手底下的小鬼,若是不赶紧逃出去,即便阎罗君不杀她,恐怕在这九幽之下时间久了鬼气总有一天要将自己同化。
“阎罗君!其实我不是什么小鬼,我还没死呢,你能不能把我放回去?”
千芫好生商量,阎罗君拒绝得干脆:
“嗯~~”
他摇头,果断干脆道:“人终有一死的嘛,来都来了,等几天还是会死的!”
“啊???我又不想死!我还没活够呢,阎罗君,鬼王大人,你就放我回去吧!回去之后我一定给您重建冥宫,建一个更大的鬼王庙,给您塑金身......”
“不不不不,本王是冥将,又不是神仙,要金身何用啊?”
“那您要什么?只要您放我回去,您要什么我都帮您找!”
千芫不自觉卖个萌,眨巴了一下眼睛,没想到阎罗君一瞅过来大惊失色,叫道:“你你你你你干什么!不许对本王使用美人计!本王、本王最讨厌艳鬼,你给我滚!快滚!”
千芫莫名其妙,只见她站起身,一把薅起千芫栖身的灯座,抓着斜倒了几下,是千芫抓得紧,灯盘里的红油洒了不少,千芫没有倒下来。
正是此时,忽然周围四面八方响起沉闷的哀嚎声,四周昏暗的地方幽幽燃起无数蓝色鬼火,有尖锐刺耳的声音幽幽传来——
“阎罗何在?阎罗何在?”
这声音分不清男女,犹带着哭腔一般,听着感觉五脏六腑一阵恶心难受。
“回禀冥王,冥将在此!”
“阎罗~~阎罗~~九幽有生人气息,你速速找来,正好,我好久没有吃新鲜的血肉了!”
千芫吓得大气不敢出,这生人气息,指的就是自己吧?!
这个声音,是冥王吗?!
这就是传说中能与神帝匹敌的冥王?!
千芫感觉到害怕,自己此时还在阎罗手上,周围幽幽蓝色的鬼火恐怕都是冥王的眼睛,只要他稍微转动这盏灯,自己马上就会尸骨无存......
但他,把这盏灯放在身后,眼角瞥着灯座一角的千芫,将灯挪到案上那个大钟盘上方,随手晃了晃青灯,然后千芫就准确无误地落在了钟盘的正中央——
钟盘快速转动,带着千芫和阎罗君的一句“莫回头”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