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人安静下来,都有些惊讶,有些不可思议。
莫非在道德的压力下,大师傅良心终于回归了?
没成想,蔡金喜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纸,扔在男子的脸上,冷冷地说道:
“这是当年的拜师帖,你拿好了!”
男子捡起拜师帖,脸上顿时白了,不敢置信地问道:
“师傅,您,您不是让我出师?”
大师傅嗤笑道:“出师?就你那两下子?我丢不起那人!
你被除名了!
从今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你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敢打我的旗号,立刻送官!”
说完,他转身回去了,大门在他身后关闭。
男子楞了,怔怔地看着紧闭的大门。
他惨然一笑,手哆嗦着,拜师帖飘落在地上。
“也罢!也罢!”男子脸色苍白,嘟囔道。
妇人上前,怯声问道,“那,怎么办?”
“先回家,我去想办法。”男子无力地说道。
“家里什么都没有了,想什么办法啊!”妇人十分绝望。
男子道:“把我那套家伙什当了。有把刀虽然小,也是百炼钢,抓药足够了。”
“不行!你好不容易攒钱置办的,当了你以后做活?”妇人惊叫道。
看到男人失魂落魄的样子,妇人十分心疼,抱着他,软语安慰道:
“不要你这个徒弟正好,这城里的师傅谁不夸你的手艺?再找一家店,过几年你也是大师傅!”
男子苦笑道:“师傅把我开除了,哪家店会雇我啊?得换个活干了。”
师父准许出师,就可以单飞。
可如果被师父除名,就有了污点。
这个时代,还讲究师徒如父子。
有了污点,这个行业就混不下去了,师傅也会利用关系刻意打压。
除非走的远远的,离开师傅的影响力范围。
可是,背井离乡,是那么容易的吗?
更何况现在烽烟四起。
田禹暗自庆幸,今天来就是想高薪挖走这个大师傅的。
幸亏看到了这一幕,这种人渣是万万不能雇佣的。
这种极端自私刻薄的人,除了带坏风气,没有其他用处。
妇人怯怯地说道:“对不住!奴家不该来闹的!”
男子摇摇头,“这不怪你!这个师傅不要也罢。
走,回家!给孩子治病!”
妇人哭了起来:“那你以后怎么办啊?”
男子搂着她的肩,安慰道:
“别担心,我还年轻,就是去码头扛包,也能养活你们娘俩。”
周围的街坊也都纷纷上前劝慰。
有几位还掏出一些铜钱,要塞给他们夫妇。
田禹捡起拜师帖,走过去,咳嗽一声。
男子看到一个穿着锦袍的年轻公子,急忙拱手道:
“公子!有何吩咐?”
田禹问道:“前几天,你一共打磨了多少块镜片?什么材质?”
“十二片!全部是白水晶。”男子回道。
田禹确定,是自己定的那批。
除了显微镜用的,还打了一些备用的。
“手艺不错!”田禹点头笑道。
“公子,是您的镜片?”男子惊讶道。
“正是!”田禹笑道,“不过,我付的工钱可是十两银子。”
众人哗然都惊呼,“太黑了!”
十两银子,只许给徒弟三百文,最后还扣了两百文。
男子只是苦笑了一下,没说愤怒,也没有抱怨。
显然,他已经习惯了,或者说麻木了。
“你叫什么名字?”田禹问道。
“回公子,小人原项。”男子恭敬地回道。
“我姓田,忝为莱州知府。”田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