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八章 尘埃落定(1 / 2)平堂书首页

山南之处,是淮水之北。锦绣之中,是大雍皇城。伏八百里尸横遍野,唯天子之怒。

雍帝回宫,最为担心的人却是福承德与三皇子雍景图。此次春猎情况不明,八皇子雍景鹏还在榻上不能起身,如今九皇子雍景鸿又在宫中受伤。若要追究起来,不是一个失察可以盖过去的。福承德素来没有主见,雍景图又是懦弱的性子,平日里仰仗的还是惠妃母子,然而自上次遭到雍帝斥责之后,惠妃很是小心谨慎了不少,当今圣上的后宫,宫妃其实不多,皇后之下唯有一个惠妃,连近日最得宠的顺贵人也是呆在贵人的位子上未得加封,福承德并不得宠,能封承德靠的是子嗣和惠妃的扶持。可惜她本人愚钝,连其所出三皇子也是不堪大用。雍景鹏其实在圣驾出行的第三日病就好了,之前的突然病倒让他不堪其扰,后来的突然痊愈又让他莫名其妙。惠妃出于直觉,总对他的这次病倒有着很深的疑虑,因此一直对外宣称他仍旧卧病在床。

惠妃是个漂亮的女人,她描着精致的妆容却穿着寡淡的素衣。原本柔和的面容却从眉宇间透出犀利:“若怀,你父皇此次提前回宫我总觉得有所不妥,你四位皇兄一同前往,却都没有回来。”“母妃不必担忧,父皇是因为有紧急军务。”雍景鹏对于雍帝的这次提前回宫倒并没什么想法,他继承了惠妃的美貌,言行举止间总带了点阴柔之气,因此虽然惠妃十分得宠,在一众皇子中却并不得雍帝喜爱。“你去吧,等你父皇回来,你的病也该好了,听说九皇子受了伤?”“是的,三皇兄说九皇弟为了要与昭明比试爬山,摔下来被尖利的荆棘割破了手臂。”“是这样啊,行了,你去吧。”

福承德来时,惠妃正吩咐宝祥派人清理荆棘,一见福承德慌慌张张地样子便是一阵头疼,当初推她上位是看她蠢钝好控制,如今看来她实在蠢钝过头,即使已经封了承德,也还是一副小人姿态。“你如今也是一宫主位,怎么还是如此没有成算?”福承德忙整肃妆容,朝惠妃行了全礼,她出身不高人也不聪明,只一心攀附住惠妃,此时瞧着惠妃气定神闲,终于沉静了下来:“娘娘莫怪,您是知道我的,一向没什么主意。”“说吧,又怎么了?”福承德有些不安地抚了抚衣袖:“也没什么,这不陛下明日就要回宫嘛,可是九殿下却受了伤。陛下出行前将监国之责交给了我们景图,这事儿也总得有个交代。”惠妃一看福承德的表情便知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不由又是一阵烦闷:“交代?要什么交代?他是自己贪玩受伤,要交代也不该是景图,他是监国,不是总管。还有,虽说他是你生的,可你别忘了,这些个皇子只有一位母后,别动不动就将我们景图挂在嘴边,须知祸从口出。要是因为一时嘴快而惹上麻烦,到时候可别怪我不客气。下去吧。”福承德还想再说些什么,只看到惠妃的脸色已是不大好,便不敢再多言,唯唯诺诺地退了下去。“宝祥啊,不知道为何,我这心里总觉得慌,你说是不是要发生什么事儿啊?”“娘娘可是最近总要担忧八殿下,耽误了身体,需要奴婢传太医吗?”惠妃摇头:“罢了,定是我今日睡得太少。伺候睡下吧。明日皇上回宫,我这心大概才能定下来。”

可惜,惠妃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与八皇子没有等到明天。这厢惠妃刚刚睡下,那边突然就有人来报,说是宫中发现刺客,竟是刺伤了八皇子。惠妃一听顾不得许多,忙传讯给英郡王,要他速速调动禁卫军保护八皇子安全。等到禁卫军一到,皇子所竟是离奇失火,田志良和田青云赶到时发现八皇子与三皇子都没有受伤,不禁疑惑起来:“参见两位殿下,不知刺客可有伤到两位,这火又是如何起的?”雍景鹏依然是一副病态,雍景图则有些狼狈:“郡王爷免礼,我与若怀都未曾受伤,只这火却着实离奇。”“两位殿下无事,老臣就放心了,只是怎么没有见到九殿下?”他这一问,顿时让雍景图和雍景鹏大吃一惊:“完了,九皇弟还在里面。”“什么?快,全力救火。”田志良此时不禁十分头疼,无论是刺客也好,失火也罢,这两位皇子竟然齐齐忽略了九皇子。原本在圣上眼中福承德就是唯惠妃马首是瞻,三皇子与八皇子又甚是亲近,如今再添上这一笔,更是坐实了抱团之说。现在田志良也只能祈祷,九殿下能够平安无事。皇子所火光映天,禁卫军整装肃立,英郡王与八皇子三皇子分立而战,片刻之后,才看到禁卫军从火中冲了出来,抱着昏迷不醒的九皇子。田志良刚要命人去寻太医,突然间羽林卫便从天而降,形成与禁卫军对立之势。待看到雍帝时,众人皆跪齐呼万岁,田志良突然觉得无比慌乱。卫天恩立于羽林卫之首,脸上竟是从未有过的肃杀之意:“圣上有旨,捉拿英郡王,来人,将英郡王押入天牢。”田志良不知道哪里出错,竟连冤枉都来不及喊,便被羽林卫拖了下去,而一旁的八皇子和三皇子早已跪坐在地。雍帝看了两人一眼,便吩咐大太监恭喜将九皇子送往天和殿救治,随后头也不回地走了。雍景鹏想到刚才雍帝看他的那一眼,顿时全身发寒,他一把推开雍景图,直奔喜怜宫而去。

惠妃站在喜怜宫外,她看着火光冲天的皇子所,一股冷意从下而上袭来,直逼得她生生打了个寒颤:“宝祥,如何还没有消息?恭海呢?怎么还没回来。”话音刚落,见到恭海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不好了,娘娘。”“怎么了?怎么这样慌张?是若怀不好了吗?”“不是,不是,是英郡王被下了天牢?”“你说什么?”惠妃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恭海,你如今胆子不小啊,下天牢?皇上不在宫里,谁有这个权利?”“父皇已经回宫了。”雍景鹏此时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他站在喜怜宫的台阶上,脸上混着不知是害怕还是愤怒的表情。“若怀,你没受伤吧?还有,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母妃,方才父皇率羽林卫去了皇子所,抓了英郡王和世孙。如今他们已经在天牢里了。”即使再冷静,此时的惠妃也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皇上回宫了?为什么会抓父亲?若怀,你告诉我,是什么罪名?”雍景鹏摇头:“母妃,儿臣不知,父皇没有说。”惠妃再不能支撑,瘫坐在地,姣好的面容终于布满了迷茫:“若怀,去,去找你父皇,去。”“母妃,父皇没有定罪,我们去也许会弄巧成拙。”可惜惠妃已然听不进去,她挣扎着起身就要去换宫服,却被雍景鹏制止:“宝祥,服侍娘娘安寝,若让我发现娘娘有失,你就不必呆在这喜怜宫了。”直到惠妃被请进宫内,雍景鹏才仿佛回过神。这一晚,注定了所有人都无法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