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笼之上有奇女子,以纤弱之姿护寡母幼弟,得圣人之宠母仪天下,皆称重夫人。碧湖山庄建于大狮之前,是诡谲之所,是兵家必争。可惜即使是华国铁骑,都无法打开碧湖山庄的大门。重夫人此人,只能是一个传说。
洛平堂相信重夫人的传说,但若说碧湖山庄的大门无人打开过,她却是质疑的。宫中翻云覆雨,宠妃斗法,田承旨虽重获盛宠,只位分却没有往上升一升,虽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到底不是位列妃位,很多事再不比从前。这一点,洛平堂总觉得那个平日里极没有存在感,甚是贤惠大方,柔嘉表度的皇后一定是做过什么,毕竟镜氏一族的女子总是不同些的。
再次来到碧湖山庄,洛平堂是一个人来的。她身边只带了阿大,阿大有些拳脚功夫,必要时还能护住她一点。站在水榭之中,她第一次好好看了水榭一眼:“拾步升?”对面的楼阁依然显得十分低调,但洛平堂却非常在意它,上次用它试探镜天穆,果真得到他的激烈反应,但洛平堂不敢断定那反应是真是假。楼阁与水榭之间并无通道,甚至可以说,那楼阁是独立于水上。镜天穆是如何过去的?对了,是船。她盯着楼阁许久,突然感到有人影在楼阁中出没。随后,镜天穆的身影出现在窗户边。没有躲闪,两人就这样对视着。洛平堂墩身行礼,然后在水榭坐下,不一会儿,一搜小船便随波而来。镜天穆自然知道洛平堂是有意而来,只他面具戴惯了,一时不舍得脱,于是依然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洛姑娘一个人?倒是有雅兴走这么远。”“好景需细赏,路远方显诚意。”洛平堂并不打算和镜天穆虚与委蛇,她时间有限且能力不够:“镜公子,你我不必客套,我今日前来是有事相商,大家不如开诚布公。”镜天穆看着洛平堂,他多少知道之前英郡王府的事情有庆国公府的影子,但如今他更怀疑与眼前这个女子有关:“洛姑娘莫不是找错人了,我是纨绔惯了的,一向只懂吃喝玩乐。”“万重天,碧湖山庄的前身是万重天。”洛平堂用的是肯定的语气。镜天穆的脸色这才变了。
“你知道什么?”“我知道的很多,但也有很多不知道。比如重夫人的故事我是知道的,重夫人是镜氏女我不知道,我是猜到的。”镜天穆的神情已经非常平静了:“仅凭我出现在这里?”洛平堂摇头:“不,这里是碧湖山庄唯一对外开放的地方,任何人在这里都不奇怪,不过我很幸运,曾在一本古书上见过万重天的描述,里面曾这样说:夫人毓秀,出宝棂塔,献河昗以图天下安稳。宝棂塔在建辽,而河昗是镜氏之宝。”镜天穆突然笑了:“你很聪明,这我早就知道,可我非常在意,有些事不是聪明就能做到的,你一定还有我不知道的秘密。”“既如此,不如你我合作?”“你要与我合作?为了什么?”洛平堂站了起来,她的手抬了抬:“镜公子须知,我与你目的是一致的,这个在朝国寺我就说过。为了取信于你,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卫天恩献珍宝得圣宠,那个宝物是天机图。”镜天穆眯着眼睛看着洛平堂,他仿佛陷入了沉思,良久才突然露出一个笑:“竟是,天机图吗?”随后,他招来一搜小船:“洛姑娘,想要游湖吗?”“荣幸之至。”
楼阁只是入口,从楼阁进来,看到的是四扇门。洛平堂知道,这是通往万重天的入口,需要自己做出选择。“宝棂所指,乃建辽之东。若后世得以庇之,非大善不可为。是东门。”镜天穆此时眼中已满是欣赏之色:“洛姑娘,请。”东门一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两句诗刻在两边的石柱之上:“世已荒古愚世人,天从虚幻明天下。”洛平堂看了镜天穆一眼:“愚世明天?镜氏到底不同凡响。”再往里走,又是另一番景象,室内虽没有金碧辉煌,但旧物古器众多,许多东西乃不世之宝,若现于世,比能引得天下人争夺。洛平堂只在意一样东西:“这拂尘,乃道家之物。”“拂尘嘛,都是道家之物,这里的每样东西不是帝王所赐就是名家圣品。”镜天穆在说这话时嘴脸扬起的孤独算得上不屑。洛平堂看着眼前的拂尘:“人人都说,河林四子,长子文武双全,次子英武不凡,三子惊才艳艳,唯四子不学无术。其实不是不学,是隐藏。镜氏有天下人都觊觎的财宝,这暗处的生意,总要有人负责。”洛平堂一番话几乎将河林王府的底牌都掀了出来,她懂得适可而止以及利益互换:“不过镜公子不用对我防备,我既知道了镜氏的秘密,自然也要交出我的诚意。卫天恩所献之天机图,是我交给她的。”镜天穆顿时神色严肃起来:“天机图竟在你手上?”“自然,天机图而已,并不足以打动镜公子,可是相比镜公子也知道,天机一门立世,看的不仅是天机图。”“还有天机策。”洛平堂听到镜天穆的话,扬起了一个奇异地表情:“你果真知道。对,就是天机策。得天机策得天下,镜公子,你难道不想知道,它在哪里吗?”
回程之时,洛平堂绕去石里巷子,她为宫月特地请了师傅,如今见宫月琴棋书画已经十分熟练,便知她是狠下了一番功夫的。洛平堂很满意宫月的努力,待回到庆国公府后,便吩咐荊亘留意卫天齐的行踪。这里有了准备,总要有个不错的偶遇。
镜天穆回府的路上也一直在想,明明只是一个知县之女,怎么这个洛平堂又会与天机门扯上关系?若单只聪明,这天下间聪明女子不在少数,但若是有洞测天机之能,洛平堂便只能为镜氏所用。镜武穆路过时,看到的就是小弟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怎么今日回来的这样早?没找到可以戏耍的地方?”镜天穆一看来人,顿时翻了个白眼:“二哥,不要每次都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这样别人会误会我是一个纨绔的。”镜武穆被他理直气壮的话给逗笑了:“呦,我竟不知道,原来小弟你不是个纨绔啊?那些个名声,竟都是旁人污蔑于你?”难得机会镜武穆,镜天穆决定今天晚上要找镜虎城好好商量一下。
若说家中有谁与镜武穆最为相似,大概就是河林王镜虎城了,不过不同于镜武穆的有勇无谋,镜虎城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老狐狸。当他看到站在他书房的镜天穆时,眉宇连动都未动:“月黑风高夜,不会,是来弑父的吧?”镜天穆又想翻白眼了:“爹,儿子今日是有很重要的事要说。”“竟比弑父还重要?莫不是碧湖山庄出事了。”“碧湖山庄今日有不速之客。”镜虎城这才严肃了起来:“有人发现了碧湖山庄的秘密?”“是,不过,是一名女子,她对万重天十分了解。”“你现在这样说,是你没有杀了她?”镜天穆被镜虎城身上散发的杀气惊了一下:“爹爹息怒,儿子这样做是有原因的,那名女子,可能是天机门的人。”“天机门,天机门早在前朝就已覆灭,一个女子,如何就是天机门的人?”“爹,您总知道庆国公卫天恩当日是如何成为羽林卫的。”镜虎城眯起了双眼:“你究竟要说什么?”“卫天恩献宝于皇上,这个宝就是天机图。”镜虎城已经站了起来,他发觉到自己的失态,又坐了下去:“那女子说的?”“那女子就是庆国公府的表小姐,抚州知县之女洛平堂。爹,您也知道,当今这位圣上,便是在抚州集结的势力。我怀疑,皇上,是早知道洛平堂与天机门有关联的。”镜虎城神色激动:“果然如此,可天机图既然已经到了皇帝手里,这宝便不是我们的宝。”“爹,一张图而已,天机门最重要的东西不是天机图,而是天机策。而此女,必定知道天机策在哪里。”
镜天穆从书房出来时,正碰上镜君穆:“大哥。”镜君穆是长子,一向严肃惯了,有时比镜虎城这个父亲更让弟弟们害怕。“惹祸了?”镜天穆一冷,连忙施礼:“大哥休要误会,我是与父亲有事商量。”“你竟然有事和父王商量?”虽说是不同于镜武穆的森冷的语气,不过话中怀疑的态度还是一样的。“大哥,我也是有正经事情的。”镜君穆只是摆摆手,不甚在意的样子:“行了,去吧,娇娇刚才还在找你。”镜天穆只能行礼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