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讲台,感觉身上还是汗湿的,马教授故作慈祥地望了我一眼,眼镜玻璃反着光。他递过来几张纸,我心想着编瞎话我是从来都不用打草稿的,“死就死吧!”干脆心一横,接过来一看,却瞪大了眼情不自禁“啊”了一声。
只见那白纸上赫然写着“巫彭”两个黑字,这两个字,像电流一样让我的脑子一阵酥麻,似乎有什么正在我的脑子里清醒过来,这是个名字吗?纸张飘落到地上,我拼命回想却毫无所得,忽然想起来这是在讲台上,“老师,我……”我犹豫着转过头去看马教授。
这一看,整个人如同晴天霹雳从头到脚都软了,只见站在我旁边的马老头子,他的脸好似被什么东西扭转错位一般变得狰狞无比,脸上的皮像融化的蜡一样叠出无数沟壑般的褶皱,他的嘴变得又尖又长,龇着一嘴獠牙。我大叫一声转身就跑,谁知脚下的讲台和面前的教室不知何时早已变成万丈悬崖,冒着灰白雾气,那张诡异的脸猛地贴到我眼前,我疯了一般倒在地上拼命远离那张脸向后退去。他,哦不,是它,竟四脚着地匍匐着,整个身体变得臃肿像被水泡浮了一般,就在我即将崩溃的时候,那怪物一拱鼻子怪叫一声朝我扑来,我直接被掀翻滚落入了深渊,闭眼前我拼尽全力从嗓子里喊出最后一声……
“此安!醒醒!”恍惚之中,我感觉后背一阵剧痛,大脑被刺激得一下子清醒,猛地睁开了眼睛。先看到清人的寸头在我眼前晃,而后我反应过来,不是他晃,是我脑子在晃。
我挣扎着坐起来,后背疼得要命,这才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很浅但洞口很大的山石凹洞里,外面是黑压压的树林,好像下雨了,淅淅沥沥的,空气很潮湿。虎皮和黄精正把滑翔伞的伞衣撑开铺到洞口,遮挡住潲雨,这时也扭过头来看着我。
意识到又是一个梦,我立即头痛起来,一方面想到刚才跳入云海急速下坠的惊悚,另一方面……我暑假作业果然还是没写,还有那个梦……这时清人递过来水壶,半蹲在我旁边道,“姐,你这是梦到啥玩意儿了?嗷呜乱嚎的吓我一跳。”
我看着他的脸,忍不住呻吟一声,“你,你有病啊朱清人!嘴上说送我,你,你都带了些啥玩意儿,过火车安检竟然没逮住你!”我说话舌头都在扭筋,他不以为然撇了撇嘴,“不就几件装备嘛,你就当体验极限蹦极了。”我心说你们那是极限吗,那是赶着去投胎的,紧接着一阵狂咳,咳得满眼泪才止住。我眯眼看看四周,看到那个长头发的年轻人默默坐在山洞一角,罗老乌和另一个苗族汉子不见了,角也不知道哪去了。这个洞很浅,离外面也就三四步的距离,五个人在一起显得还有些狭小。
虎皮在点上一根烟一边听我们吵吵完,就走过来说,“安小东家,你感觉咋样啊?刚才吓坏了吧?”我感到一阵头晕,后背疼得狠,别的倒还好,就说没事,他告诉我刚才降落的时候遇到一阵强旋风,还好伞衣的缓冲作用够大,这里又都是软泥,没有直接撞上山壁,尽管这样急速下降的冲击力还是直接把我拍晕在一个水潭里了。
“不过好在,小东家,咱到了。”
惊魂未定,清人从裤袋里掏出一个纸包,“给,吃了吧。”
我把那纸拆了,里面是褐黄色的粉状颗粒,“这什么东西?药?”
“吃吧,治后背淤血,药到病除。”
我看那粉末长得跟营养不良的板蓝根颗粒似的,故意说,“中心医院开的?”
清人一个白眼翻上天,开始用摇头晃脑语气忽高忽低开始念叨,“葛根丹参,槐米川穹,辅以糊精,啧啧啧好药配好病啊!”
“病还能有好病?”我一口吞下去。
“这是什么地方?我们不是要去刚才那‘云山’吗?”清人扶着我起来走到洞口,外面地上果然都是一望无际的黑泥,高大的落叶松直插雾气之中,寂静的林子深不见底。没想到这白云山竟然还会有这样的地方。虎皮也站起来:“这里就是雾顶的下面,咱们要探的东西,就在这片黑泥林子里。”
虎皮正收拾所有的装备,“虎……叔,咱这是……”我结结巴巴开口问道。
“安小东家,你知不知道太行山东麓,有一个太行禅谷?”没想到虎皮竟然会这么爽快主动接话,我愣了一下,摇了摇头。太行山脉绵延无尽,我只是对南麓的山水比较熟悉而已。他用脚捻着地上的烟灰,接着给我讲了一个可以称之为传说的典故,而这个传说的前半部分我也曾在一些史料故事里见到过,但是他告诉我的后半部分,却让我很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