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该怎么办?”我强忍住声音的颤抖,心里想着怎么样能阻止眼前的一幕。说不上是震撼、悲恸还是自责,就是觉得自己很可笑。
疯子嗤笑一声,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光线只分切到他下颚的部分,我蓦然觉得那个角度有点像白马。良久,疯子缓缓开口,轻飘飘吹气儿似的呼出俩字儿:“杀人。”
“你他妈疯了。”
“你他妈以为?”
我说:“你只是为了给杀人找个借口吧……”四周的气温愈发低下,眼前的壮烈场面仿佛轰然倒塌后的废墟,残留的土渣缓缓剥离楼体,我冷得四肢关节开始胀痛。
“随便你喽,”他吹了个口哨,刺破寒气似的,“老天爷从来都懒得承担人类的惶恐,既然自然法则是他妈末路者死,排队排最尾,那你说说,谁最该死?”他忽然凑近我,我看着他的眼睛,脑子里浮现出北疆博物馆里的那只獾。
“但,你,你不也是人……”我说话都打哆嗦,冷得不住地发抖,这气温跌落怎么一下子这么疯狂?难道昨天也是这样?
“所以老子的命早就摆在这儿喽。包括你问的那位哑小爷,我估摸着他比我更懂这种所谓的法则。”他抽出弩枪,我条件反射地向后踉跄一步,疯子轻飘飘看了我一眼,接着说,“不过,那个人,他的命,不是该天收的。”
白马?我心头一惊,刚想问个仔细,就在这时,突然一声轰然的巨响霎时在我们身后炸裂开来,我吓得尖叫一声,疯子反应极快,几乎是声音响起的同时一脚将我踹下了山坡,而后自己也一跃而下,我感到带着冰碴的泥土和草叶扑到脸上,身体根本不受控了,滚落山坡“扑通”一声栽进了那冰湖里。
瞬间我浑身的肌肉都应激地收缩起来,本以为自己会被一秒钟冻成冰雕,可是我竟然在落水后的几秒钟里,明显感受到了水的温度!像是快要晾凉的白开水,上头接近空气的一层已经凉丝丝儿,但越往深处温度就越是平和,在这种极寒冷的环境下,这湖水也就算是个平时的正常水温而已。
水里头不大听得清楚外面的声响,但似乎那巨响又“炸”了几次。奇异的是,这水下面是漆黑一片,完全没有任何的月光或者雪色自然光渗透进来,入水的一瞬间竟然就是完完全全的黑暗。我奋力划动着胳膊,心里头一片酸苦——苍了个天爷的这咋又下水了……
肺里的空气一点点吐出去,我有点承受不住,手臂开始胡乱扑棱,慌乱之中我的手背碰到了一个东西,我条件反射地一把抓住,一下意识到好像是疯子的手腕,他也没甩开,只是任我扯着他手腕引领我朝一个方向游去。
水下黑暗中我看不到疯子,只凭着他牵引的方向以很快的速度前进,但我很快感觉到,我们并不是朝上游向水面的,而是朝湖深处的某个方向在游。我有点慌了,因为知道自己只能支撑不到半分钟了,于是我用另一只手去碰疯子,没碰到,也看不到这家伙的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