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口气真大,也别明天出院了,下午没有家属来结费用,我们就请公安来处理了。我叫严语珍,你可记牢了,我擦亮眼睛等着看你怎么让我在医院里待不下去!”
值房护士轻蔑地甩了王金宝一个白眼,转头出了病房,自去处理自己的事情了。
梁征此时真是恨不得上前把王金宝揍得连他妈都不认识,但他现在正是调动的关键时刻,不好轻举妄动,来日方长,迟早要让这个混账玩意吃够苦头!
这时,孙老爷子发了话:
“你是望荣的同学,王金宝对吧?你是以为秦家都是面人,欺负我们家三小子没完了?你摸着自己良心说,当年你高考出事能赖谁?你们老师和我说得清清楚楚的,是你考前一晚上贪凉在天井睡觉,被虫子蛰迷了的。别什么脏事烂事都往我家栽赃!”
老爷子声足气正地训着人,说得王金宝脑袋都耷拉了下来。
“不是!如果不是秦望荣这个灾星连累了我,我怎么会一年两年都考不上大学!我好不容易转学到省城复读,偏偏还是逃脱不了灾星的诅咒!都是他,都怪他!都是因为他我才上不了大学,都是他——!”
这疯言疯语的真是立马点燃了屋里几个大人的火药桶。
秦望荣已经听够了这段时间以来那些闲言碎语里硬扣在他身上的“灾星”、“扫把星”、“倒霉鬼”的指责,他一把冲上前扯住王金宝的领子,就要把人从床上揪下来,拎到外面去好好“解决”一下两人的恩怨。
王金宝在胡乱挣扎间弄脱了手上绑着点滴管的针头,还把手背上多戳了个窟窿出来。血一下从他扎针的眼和新戳出来的伤口里“咕噜咕噜”冒了出来。他个没出息的,见着了自己的血一下就吓晕了过去。
老爷子和梁征正要上前拦住人别冲动,就被眼前神来一笔的发展弄懵了。
秦望荣直觉得犹如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满身的气都泄了,不知道该哭还是继续生气的好,像丢垃圾似的随手把人扔回了病床。
梁征从老爷子那知道了王、秦两人的过往恩怨,不由十分唏嘘。小秦这么好的人,偏偏命苦了些,尽遇上这些糟心人糟心事。难得的是经历了这些磨难,赤子之心却未改,救陌生人的时候都豁出命去救。
小姑娘小鱼在旁边装模作样地听了几耳朵,也不知道听懂了什么,“登登登”穿了鞋子就跑下床,把手里最喜欢的娃娃递给了站在窗户边脸色白白的大哥哥。
“哥哥,给,娃娃给你,笑笑!”
秦望荣正看着窗外发呆,大脑放空什么都不去想,听到小姑娘的声音低下头,入眼就看到了小姑娘脸上大大的笑容和她手里高高举起的粉红色布娃娃。
那个布娃娃和此时的小姑娘还挺神似,脸上也用布片贴了一个带着两边小酒窝的笑容来。
真像啊!自家夏夏也是个小开心果,自己每次不开心的时候,一看到夏夏露出酒窝的笑脸,便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秦望荣心里蓦地软了下来,他接过小姑娘手里的娃娃,帮忙整理好娃娃乱糟糟的毛线辫子,重新还给了送完娃娃后又一脸不舍地望着他的小姑娘。
“娃娃还给小鱼,哥哥给小鱼讲娃娃追彩虹的故事吧……”
“好啊好啊!昨天的小兔叽也要听!”
“嗯,娃娃去追彩虹,碰上了兔子娃娃和兔子姐姐……”
看到那边专心听着故事都顾不上爸爸的女儿,梁征微微有些吃醋,不过马上又释然了。他的当务之急还是尽快养好身体,丰都那边的事拖不得,虽然岳父那边已经帮他打好了铺垫,可关键的一步还得他自己去跑。
值房护士后面又来了趟,找了几位同事帮忙,把昏过去的王金宝连人带床一起挪到了楼道最后面一间的空病房里。
这屋里还有两个病人需要休息呢,可不能让一个臭老鼠搅和得人人没个安宁。
看这一老一少也是难得,加上食物中毒的病人和他女儿明天就差不多能出院了,值房护士心软多给了些便利,同意孙老爷子和秦望荣今晚在这间病房可以继续借住空的病床。
人家好心给方便,秦家两人也不是得寸进尺的。这一晚,老爷子睡病床上,秦望荣还是照旧用椅子拼了个简陋的床板,将就着睡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