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会说话算话!”楚辞带着淡淡的笑意将银票收下。清点过数目后,又随后扔给折锦。
太后看她这副随意模样,气的脸色又青白了几分。
两刻钟后,梁医正匆匆赶了过来。
楚辞向剪梅姑姑借了纸笔,将行针脉络图画给梁医正,又细细地给他讲解了一遍。
梁医正听完,眼睛一亮,连声道,“精妙,真是精妙极了,多谢世子妃赐教。”
楚辞看着梁医正,莫名一笑,弯唇道。“梁医正谢错人了,你该谢的人,是太后才是。”
梁医正闻言,虽不解楚辞的意思,但还是恭恭敬敬地朝太后拜了一拜,连声道谢。
太后听完后,脸上的青色更重了。
心里将楚辞骂了个狗血喷头,面上却说不出来一句话。
而楚辞,此次进宫的任务已经完成,上前,面带微笑地向任太后提出告辞。
任太后心里恨的要死,面上却不得不吩咐最倚重的剪梅姑姑,好生将楚辞送出去。
剪梅姑姑素来听太后的话。一直将楚辞送出慈宁宫,才停下来。
“奴婢还要伺候太后,今天就送您到这里,世子妃慢走。”剪梅姑姑在慈宁宫门口停下,福了下身,冲着楚辞柔声说道。
楚辞闻言,多看了她一眼。
随后,一皱眉道,“姑姑最近是不是常常失眠,手脚冰凉,葵水至事,疼的根本下不了床?”
剪梅姑姑一愣,继而又露出一抹惊喜来。“世子妃怎么知道?”
楚辞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望闻问切,第一个字……我就知道了。”
“那世子妃可有医治这等症状的方子?”剪梅姑姑忐忑又急切地问道。
楚辞眯眼一笑,“你说呢?”
话落,转身就走。
剪梅姑姑见她步步行远,心中一片难耐。
想追上去,但是想到自己的身份,又不敢。
最后只能长叹口气,转身又回了慈宁宫。
她以为,楚辞在慈宁宫外那一问只是故意撩拨,可谁知,半个时辰后,她正在太后跟前伺候时。菊蕊姑姑却拿着一张方子走了进来。
当着太后的面,递给她道,“剪梅姐姐,这是世子妃托人送给你的方子……说什么买一送一。”
买一送一。
床榻上的任太后一听这四个字,立刻就火了。
目光犀利如刃地朝剪梅姑姑看去。
剪梅姑姑一见主子生气,也明白过来事情始末,忙跪倒在地,像自家主子请罪,诚恳又急切道,“太后明鉴,奴婢,奴婢也不知道……世子妃为什么会送这样一张药方过来……太后明鉴,奴婢真的不知道啊!”
“菊蕊。你说!”太后却没有再看剪梅姑姑,而是沉着脸望向了菊蕊,指着她低低地喝了一声。
菊蕊闻言,立刻跪了下去,双手伏地,看着任太后的眼睛,实话实说道,“回娘娘的话,剪梅姐姐在送世子妃出去的时候,在慈宁宫外,和世子妃说了好一会儿话,世子妃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剪梅姐姐背对着奴婢,奴婢却是看不到她的脸色。”
太后听菊蕊说完。冷哼一声,看向剪梅姑姑的眼神更加冰冷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剪梅姑姑张口正要解释。
太后又摆了摆手,“行了,哀家倦了,你不必多说了,以后让菊蕊在寝殿伺候,你在外殿伺候。”
剪梅姑姑听太后这么一说,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太后却没了耐心看她扮演忠心耿耿,摆了摆手,就有人上前将她拖了出去。
菊蕊看着剪梅被拖出去,脸色也微微泛起一层白。
太后瞧着她这副鹌鹑胆子,却是难得满意,朝她瞟了一眼,不怒自威道,“过来,帮哀家捏捏腿。”
“是,娘娘。”菊蕊姑姑应了一声,小步朝前走去……
宫外。
楚辞和折锦,折夏主仆三人一直上了回南郡王府的马车。
折锦才拍着胸脯,后怕道,“姑娘刚才在慈宁宫,怎么突然就变脸了,您那样跟太后说话,奴婢真怕太后会震怒。”
楚辞闻言,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须臾后,摇头道,“丫头,你说错了,以太后的心机和疑心。我变脸,她才会信我交出去的秘术是真的,若是我不变脸,老老实实地交了,我们才真真正正的出不了慈宁宫。”
折锦听楚辞这般说着,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想通楚辞话里的意思,继而笑道,“后来买一赠一的药方则是为了离间太后和剪梅姑姑……”
楚辞听折锦提到离间儿子。扶额笑了笑,道,“离间倒不至于,只是想给菊蕊几分机会,看她能不能把握住。”
折锦听楚辞提到菊蕊。
又想起昨夜答应菊蕊的话。
忍不住开口道,“那我们现在是先回府,还是先去菊蕊姑姑家里?”
“她家在哪里?”楚辞侧头问。
昨夜,菊蕊姑姑离开芳华殿时,将家里的地址留给了折锦。
折锦道,“在城西黄角村,村西头,最后一户,门前有大槐树的那家。”
楚辞点了点头。“既然已经答应她了,就先去城西黄角村罢!”
折锦“嗯”了一声,又朝前探了探身子,吩咐驾车的马夫,“先不回南郡王府,去城西的黄角村。”
“是,折锦姑娘!”马夫答应了一声,在前面就势转了个弯,便朝城西而去。
一个半时辰后,马车在黄角村停下。
因黄角村路窄,又刚下过雨的缘故,仅有的一条小道异常泥泞,马车根本进不去。
没办法。马夫只好禀明楚辞,请她步行进村。
楚辞听了马夫的禀道,倒是毫不矫情,扶着车辕跳下马车,便带着两个婢女朝村西头走去。
到了村西头,果然看见一棵有几百年树龄的大槐树。
槐树后是有一户人家。
柴门轻掩,隐隐能听见院子里有各种家畜的叫声。
她看了两个婢女一眼,折夏立刻上前叫门。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伴随着一个小姑娘虚弱的声音,简单的木门从里面拉了开来。
随后,一张清绝的面容露了出来,和宫里的菊蕊有四五分相似,再看年龄,像是她的妹妹。
“这里,是洛菊的家吗?”折夏看着倚门而立的小姑娘,冷冰冰地问了一句。
菊蕊是进宫后,主子赐的名字,她没有进宫前,是叫洛菊。
洛梅听折夏这般问,眼睛却是一瞪,眉眼间蕴起一丝怒气,狠声道,“不是,这里不是洛菊的家,你们走!告诉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洛家以后再没有她这个女儿!”
说完,啪的一声就关上了门。
楚辞看着这一幕,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这……好像跟菊蕊描述的不太一样。
她说,她和母亲妹妹相依为命,三个人的感情很好……
可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她的妹妹根本不待见她这个姐姐,或者,应该说是恨她这个姐姐。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究竟是菊蕊说谎,还是其中有什么误会!
这般想着,她身后突然传来一道老人的叫声,回过头去,只见一个面容慈善的老婆婆正一脸复杂地看着她,半晌。才试探着问了句,“闺女,你是洛家大闺女洛菊的朋友吗?”
“我是,怎么了?”楚辞向老人走近了几步,看着她,一脸疑惑地实话实说,“我是受洛菊姐姐所托,来看她的家人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妹妹一听到洛菊姐姐的名字,就火了,别说给个好脸色了,就是门都不让我靠近?”
“唉……”
老婆婆听她说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然后,才道,“其实,这也怪不得洛梅丫头,都是洛菊造的孽啊!”
“哦?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楚辞扶着老婆婆,又追问了一句。
老婆婆听罢,似乎体力不济,便引着楚辞往一旁老槐树底下的大青石走去,两人在大青石上坐下,老婆婆又缓了一会儿,才开口说起洛菊的事来……
原来,菊蕊进宫前,父亲就已经去世多年了,她一直都是和母亲妹妹相依为命的。
起初,靠着她和母亲替人浆洗衣物,缝补东西,再种点荒地,日子倒也过得去。
可是后来,有一年的冬天特别冷,洛母便病倒了。
其实也是就普通的风寒,要是好好吃药,也不会落下什么病根。
可偏偏,洛母为了两个女儿,舍不得花钱买药。
愣是将普通风寒扛成了痨病……
而洛菊和洛梅为了母亲的病,什么能赚钱的法子都试过。
最后还是供不起母亲的药钱,后来又恰逢宫里发了皇榜采选宫女,能中选者,会有一大笔卖身银,洛菊为了那笔银子,就卖了自己,打算拿卖身银给母亲治病。
可谁知,她进宫后,那笔银子却也跟着她一起失踪了。并没有送回黄角村家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