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让她打消念头的是景止的一句话,“路人甲小姐,带我去你家,让你很高兴吗?你是想绑架我么?你的笑容,看起来很不怀好意……”
他悠悠地说道,像是信口胡说,却又分明再认真不过。
时九觉得自己顿时懵掉了,嘴角的笑容也僵住了,头上冒着一层水雾,朦朦胧胧的。
恍惚间似乎看到了繁花沉沉地开在枝头,是回光返照么?她的不轨的心思,被轻易地看穿了……
时九轻轻地点了点头,垂下头,而后又偷偷地看向了他。
景止并未生气,恰恰相反,绯红色的唇勾起,带着笑意。
这世界上的大多数人都很简单,而路人甲小姐要复杂一点,但他似乎尤为地容易看穿她?
时九决定不绑景止了,如果计划一开始就被人见了端倪,那她就不乐意继续实施这个计划了。
她喜欢所有人都蒙在鼓里的感觉,等到计划结束后大吃一惊,但更期待一个能够事先看穿她计划的人…
念湾的悬崖上,就独一座的双层白色尖顶房子。
房子内一片漆黑,只有门口亮着一盏小夜灯,看起来有种幽灵古堡的感觉。
时九撇了撇嘴,有点委屈。
她其实很想让自己在景止的面前看起来像是一个正常人,但显然是不能如愿了。
那个容易被骗的林梓小姐,似乎也不是个正常人,谁家会选在这样一个面朝大海的悬崖峭壁上?
悬崖之下,波澜壮阔,涛声阵阵,云层很厚,透着隐隐约约的光亮。
今夜大概还会落一场大雪。
车子在门口停了下来,时九下了车,头也不回地往家走。
再不走,她怕下一刻她就忍不住请景止“去家里坐坐”。
景止放下了车窗,手搭在车窗上,声音沉静,带着些许的笑意,容颜栩然,“等等,这是我号码,别忘了打给我。”
他修长的手指里夹着一张手写了号码的纸条。
时九转身走上前,接过了那张纸条,片刻后,嘴唇翕合,认真地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还钱的。”
景止愣了愣,半晌后,忽而笑了,倒车离开了,真是…要疯了。
真是个奇怪的女孩。
时九也觉得,自己是愈发疯了。
在遇到景止之后,她的精神障碍一次性多了许多种,现在甚至还出现了暴力倾向。
她按下了密码,走进了房间,下一刻林梓的声音在时九的脑海里响起。
“时九,千万不要被他的外表所迷惑,景止那个人,他不是个人。”
时九走进了房间,打开了门廊的灯,答道:“我知道,他能看穿我的心思,当然不是简单的人。”
“要怎么说你才会明白……他的灵魂,是一片漆黑的,像是黑洞一样的东西,他一靠近,我都把自己藏得深深的,比空气都要透明…”林梓瑟缩地说道。
“没关系,我不介意,他长得好看就行了。”时九换上了拖鞋,轻快地说道。
时九走向浴室,决定要好好洗几遍澡,换身干净的衣服,她现在感觉有无数的细菌在她的手上叫嚣着。
林梓觉得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看着见色起意,被美色迷惑的时九,林梓不禁扼腕,这可是她报仇的唯一希望,要是折在景止的手上,那她也玩完了。
时九忽然想起来了,问道:“林梓,你大半夜的,为什么会在那么偏僻的地方?还有人追杀你?”
林梓冷笑一声,漠然地说道:“我前男友许竹白在车上和我分手了,就地把我扔在那马路边了。”
“那些追杀你的人,也是他派来的?”时九继续问道。
“追杀我的人,是前男友他妹许觅柔雇来的,许觅柔觉得我配不上他哥,要我和他分手,要不然就自杀。”林梓飘到了浴室里面,悠悠地说道。
“许竹白觉得有他妹就够了,他妹比女朋友重要,前脚分手,后脚就把我扔马路边,去看他妹有没有自杀了。”
林梓陷入了久远的回忆里,苦笑着说道:“我的手脚,是许竹白亲手砍的,为了给他妹腾出首席钢琴师的资格。对于一个钢琴演奏者,没有比不能再演奏更难过的事情了…”
“小时候,我还以为,我和这对兄妹,会是一辈子的朋友,没想到是遇到了致命的仇敌。”
时九打开了淋浴开关,水声响起,热气升腾,她的手顿时停住了。
这位看起来容易被骗的林梓小姐,原来真的好骗。
林梓看起来真的又软又暖,比看似道貌岸然的她要好的多。
时九温声道,“林梓,那我杀了他们,砍了他们的手脚,给你报仇,好不好?”
她说着话时,目光阴沉沉的,透着一股子不要命的狠意,可脸上还带着再温和不过的笑。
林梓倒吸了口气,心神一晃,虽然她一个灵魂体也没有心脏这种东西。
她说道:“我父亲母亲年龄大了,别让他们受这种惊吓了。我活着的时候,就已经很对不起他们了。要是你拿着我的身体坐牢,我就不理你了!”
嗯,是很严肃的威胁。
“你放心,我一般不亲自动手。我也是讲道理的人,动口不行再动手。”时九温和地宽慰道。
“……”林梓觉得从一个精神病患口中说出这话,毫无可信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