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九得到松开了握着罗繁的手,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了一把手术刀,森冷的刀面上映照出她黑沉沉的眼睛,“靠后点,罗繁。”刀尖对着炸弹客。
罗繁的娃娃脸上带着委屈的神情,要人家干活的时候叫人家繁繁,不管人家的时候就叫人家罗繁。
“不加人就算了,你走吧。”他淡漠地说道,“就当是上次差点误伤你的补偿。”
“上次你放了我一马,这次我放了你,我们就两不相欠了。”
时九闻言注视着炸弹客,那人黑漆漆的眼眸里,似乎有两个瞳仁。
时九把手术刀收回了外套的口袋,觉得这是个有原则的炸弹客,轻声道:“谢谢。”
这句话一出,酒吧里那些家伙又开始笑。
笑时九之前也是这么倒霉,笑炸弹客上次失手,笑时九竟然会对炸弹客说谢谢。这些在他们眼中无法理解的事情,就都沦为了他们的笑谈。
但下一瞬间,一张扑克牌从炸弹客的手中飞出,从时九耳侧飞了过去,劈在了笑得最大声的那个人的嘴唇中间,刹那间鲜血喷溅而出,雪白的墙面上也被渐染了不少血渍。
世界终于又清净了下来。
没人再敢笑。
时九觉得这法子不错,当一个随心所欲的变态看来还真是挺开心的,只是她一个好市民是绝不会用这种法子的。
上次她打架蹲局子,还是景止来捞她,这件事让时九收敛了为非作歹的心思。
时九的身体顿时僵住了,景止……
她问道:“今天几号了?”
“二十四号。”炸弹客答道,“你被带到这里已经四天了。”
时九的脸色有些难看,对罗繁伸出了手,“我的手机呢?”
她忍住一刀捅了这个娃娃脸法医变态的冲动,唇角带着温和的笑容,手依旧伸着,“我的手机,被你放到哪了?”
有人在流血,有人在呜咽,有人在低声笑,那些细若蚊吟的声音在时九的耳边渐渐放大,连带着那些阴暗的情绪,“我再问你最后一次,我的手机,被你放到哪了?”
如果没有手机的话,她就没有办法联系到景止……
她现在有些后悔,自己没有把景止的号码背下来。
罗繁的声音低低的,“我怕他们手机定位你的位置,把手机扔到了江城大桥下面的江里了。”
自己和景止的联系,似乎就这么断掉了……
时九呼了一口气,头也不回地冲着酒吧门口走去。
罗繁追了上去,“林梓,对不起,我把我的手机给你。”她拉着时九的袖子,像是生怕被她抛弃。
“你能清醒一点吗,罗繁?我根本就不是你的挚友,你只是在自我催眠。”
“你觉得我会和一个差点杀了自己的疯子成为朋友吗?”她推开了罗繁,神情冷漠,冰凉的手拽开了罗繁的手,“我数1,2,3,在听到3的那一刻,你就醒过来。”
罗繁捂着耳朵,并不听,只是抱着膝盖,蹲在地上在哭。她知道时九催眠了她,只是她的潜意识加深了那个催眠。
她真的相信,自己就是时九的挚友……
是她亲口告诉她的,罗繁是林梓的挚友……
炸弹客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难得笑了笑,拿过那块白色的帕子,继续擦酒杯。
当一个变态试图融入一个正常人的世界里时,就会变得更加扭曲。
不完美的同伴,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时九快步走出了酒吧,这里是市区某个街道,狭窄的巷子之间,地面上铺着板砖,酒吧门口挂着招牌“天堂”,五彩斑斓的LED小灯缠绕在招牌上,仰着头就是乱糟糟交叉在一起的电线线路。
时九呼了口气,身形晃了晃,随便选择了一个方向就往前走。
她要去找景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