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昏暗的室内,烛光被风吹折,微光难觅。
只一滴滴鲜血从掌心滑落,殷红映光刺目。
孙岩只匆匆瞥了一眼那一只鲜血淋漓的手,抬起头,笑道:“大哥,我的故事讲完了,好听吗?”
“为什么?”
任由血珠滴在地上流了半晌,缪风才抬眸,淡淡瞥着他.
许是怒到了最后,反而恢复了平静,轻嘲道:“为什么给我讲这个故事?”
孙岩轻笑:“可能是夜深了,做兄弟的看大哥还在外面都奔西跑,就当给大哥讲个睡前故事,希望大哥能够早点安眠吧。”
这轻漫随意的语气,听起来戏言至极。
缪风听了这话,沉默了半晌,再抬起头,看着他脸上的笑容,依旧的温暖和煦,眸只觉一刺涩。
他终是忍不住嘲讽一笑,别过头,转身,头也不回走出了房门。
夜色寂寂,一身狼狈身影在月光下,身影虽朦胧,那粗布短衫上的血色却异常刺眼。
“大哥,你可看好了,我是不会放过慕清颜的。”孙岩在他身后淡淡提醒道。
缪风穿过漆黑的院子,眼中水光一闪而过,声微哑:“孙岩,你我今日情绝,若你日后敢伤她,我必一分一毫加倍奉还!”
院中人消失在黑夜,夜风拂过衣摆而微凛,却抵不过这语中决然凉意。
好不容易追回来的孙绣和李菁兰刚走到门口,就见缪风风一般带着戾气刮过身边离开院子,看得两人一阵吃惊。
“大哥,你怎么让他走了?”
孙绣拖着酸软的双腿走进屋,压不住怨气对孙岩抱怨道:“他看见那些纸,真的回来了,可你怎么又没把人留住。”
孙岩疲惫闭上眼:“夜已过半,他从浦溪河岸到孙家折腾了一个多时辰,就是没疯够,回去也早没官差巡河了。”
孙绣可没打算管缪风死活,听到这话心里的怨气还没消下去,正准备再抱怨几句,却被李菁兰走进来打断,她弯下身正欲伸手服侍孙岩躺下,还没碰上他的衣袖,就见他突然睁开眼,淡淡道:“我累了,你和绣儿也去睡了吧。”
这话比起昨天千里之距,李菁兰心里难过,却还是隐忍住委屈,点头答应下来:“好,那你记得好好歇着。”说完,她拉着生闷气的孙绣走了出去。
李菁兰站在门槛外,欲给孙岩将门关上,关到一半。
“绣儿。”孙岩坐在床上,突然开了口。
“大哥。”孙绣心中虽生气,听孙岩这话中严肃,却不敢不回话。
“今晚可有官差看见你们?”
“没有,我们很小心,在河岸找到缪风就回来了。”
“好,从今日起,外面慕清颜的事没平息别出门,别去碰官差。”
“凭什么?那女人跟我有什么……”
“不想死,就听话。”
“我,我知道了。”
孙绣颤抖了一下身子,待李菁兰彻底关上房门,看不见孙岩那张吓人的冷脸,这才好一些。
想起孙岩的警告,她脑子里不由闪过一张温和包容的俊脸,心中委屈至极,甩开李菁兰跑进了房里。
子时过半,西月坠在半空欲落,孙岩望着那月光,耳边想起缪风临走决然之语,苍白的脸色越来越凉。
接着,看着满床烂纸,出了许久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