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莫雪或许是过有感动与感激的，不过却少的可怜，与其母的仇恨相比那便是九牛一毛，根本就不会察觉到。

而今细想起来，却满满都是感动，因为那是这两世以来真心对她的第一人，也是唯一一人。

“人都会犯错，只要有勇气承担自己的过错就行。”林忆从兜里取出一张符纸，“这张符可让你离开这具身体，你愿意被我超度洗去身上的怨气，去往黄泉世界吗？”

苏凌雪拭去眼角的泪，抬起眼皮瞧着她。

“既然你执念已放下，何故要留在这世上。”林忆做了个惯性动作：“况且，你也应该为你所做之事负责。”

这所做之事，自然是莫家灭门之事，如此罪恶，定会受地狱最严酷之刑方可转世投胎。

林忆自是不会让那六十多口人命含冤，可她多少也有些同情苏凌雪的造遭遇，她温声道：“你若是自主，也可少受些苦楚。”

顿了顿又叹息道：“如若不然，我也会强制将你送往那地狱之门，只是那样的话，你的怨气定会加深，所受刑法也会加重，或许还会投不了胎。”

这半恐吓半规劝的话苏凌雪并没有多放在心上，她从小到大便生活在地狱，哪里会怕它？

只是，她累了、她倦了、她错了，至此时，她才恍然大悟，那个一直被自己踩于脚底之人是自己最爱最珍惜之人。

如此一去赎罪，对于她来说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苏凌雪笑了，不同于往日那般刻意的伪装，这次是打心底里表现出的释然，她真诚的向林忆道了个谢：“谢谢，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很久都不会想通这些，也可能会永远的活在痛恨之中...”

她抿了抿嘴唇，眼神飘向了远方：“那样....太累了。”

“想通了就行。”林忆拍了拍她的肩膀，“那准备好了吗？可能会有些疼。”

苏凌雪点点头，趁着林忆施法之际将目光驻足在苏凌霜身上，她轻声说了句：“对不起...还有，我很爱你。”

目光正欲离去之际，地上之人竟悠然醒转过来，一时间，四目相对。

直到林忆将苏凌雪的魂魄从身体里剥离开来时二人才停止对视。

苏凌霜伸手接住那就快要倒地的身体，她还没从惊慌中缓过神来，趟在其怀里的人便快速的腐成了一堆枯骨！她大惊失色的看看林忆又看看魂魄状态的苏凌雪，最后竟是张口结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其实她是恨苏凌雪的，可她从未想过会将她怎么样，在她最绝望痛苦时也只是想骂她几句泄恨，仅此而已...

看她那副神色林忆就已经猜出她在想什么了，简短同她解释了一遍，又道：“还记得吗，我说过要满足你的心愿，要超度你的，所以...？”

从前的苏凌雪只是放不下章琴素才流连于人间的，现在知晓了前因后果，那自是无甚好留恋的了，她重重的点点头，来到苏凌雪身旁，牵起了她的手。

苏凌雪一震，扭头看向她，苏凌霜微笑着，一如前尘的她，语气也像极了那时：“来世，定要好好爱自己，如果可以，我想在以后的某个地方再与你重逢。”

苏凌雪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她只知道自己眼睛酸胀得很，也是自己第一次想嚎啕大哭，可鬼是没有眼泪的。

她嘴上什么都没说，只是用行动表示，她将她拥入怀中，心道：“我说过的，我会一直在，而今我想再加一句，我会一直守护你。”

金色的光芒照耀在少女们的身上，她们相视笑着，挥手告别了凡尘之人，去往了那罪恶却又救赎的极乐世界。

这一次即使被黑暗笼罩的人，也会心向着日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