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倔强的回视,那泪眼朦胧却掩饰不住的的清澈,那双黑白分明又泛着红的大眼睛,让高铭哲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噌一下喷涌而出。他看着谢树的眼睛,手不由自主的收紧。
高铭哲不是个随便发怒的人,可他发怒起来不是人。
谢树的下巴骨痛的都要碎了,似曾相识的场景一闪而过,她努力睁着眼睛,却突然模糊了视线。
“谢树,你别晕!”小仙女焦急的吼道。
谢树眼里只看见一片猩红,尖叫怒骂还有无数狰狞又绝望的面孔,窒息感渐渐蔓延了全身,隐约之间她竟然听到了一声更为愤怒的嘶吼,“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两张扭曲的脸疯狂的向自己冲过来,谢树惊恐的大吼,“不要啊!”
高铭哲被谢树狠命一推,倒退一步,看到谢树一脸绝望的看着自己,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失控。
谢树的身子靠着墙慢慢滑了下去,她抱着自己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真的,我再也不敢了···”
高铭哲的手握成了拳头,心里暗咒一声。看着谢树哭了许久,他终于忍不住问道,“我对你不好吗?”
这一年来,高铭哲谨守男友守则,不搞暧昧不劈腿,对谢树的照顾和宠溺独一无二,要什么给什么,没打过没骂过,还当她的治愈犬。
可没想到今天早上两人还浓情蜜意,背后她就敢给自己捅刀子。
那自己之于谢树又是什么,真的是钻石二百五吗?
谢树抱着胳膊哭的稀里哗啦,却再没有为自己辩解。
高铭哲烦躁的又点了一支烟,背对着谢树平息着自己的怒意。今天的事,简直是对他一年来的忠诚莫大的讽刺。
他自嘲的一笑,掐灭手里的烟,随后拿起桌上的硬盘揣进兜儿里,大步朝外走去。经过谢树身边时,低声说了句,“既然无话可说,那就滚吧。”
“抱住他的大腿喊冤哪!”小仙女急喊。
可是谢树哭的抽了两下,两眼迷茫,连指头都没敢再动。她的心早已陷入一片寒冬里,被冰封在深处,出都出不来。
客厅的门传来砰一声巨响,只是谢树什么都听不见。在那片冰天雪地,她完全迷失了方向。
······
她看到自己穿着宽大的病号服,手里拿着一个锤子,行走在风雪中。
脚下是镜面一样的寒冰,她低头看着自己模糊的影子,突然蹲下身,拿起锤子一下一下的开始凿。直到那影子消失在一片碎裂的残渣里。
她扔了锤子,看向自己被冻僵的双手。
身边突然传来一丝温暖的呼吸,谢树抬头一看,顿时激动的热烈盈眶,“你来看我了?”
眼前是一只巨大的灰色大丹犬,脖子上还带着谢树绾的粉色蝴蝶结。他安安静静的蹲在谢树身边,用头蹭了蹭谢树的肩窝。
谢树擦了擦脸上的泪,小心翼翼的摸向大丹犬的头,“你好久都没来了,你去哪儿了?”
大丹犬吱唔一声,舔了舔鼻子,轻摇着尾巴。
谢树抱着它,哆哆嗦嗦问道:“你能带我走吗,这里好冷,我快要冻死了。”
只见大丹犬站起身,脸朝一个方向看去,谢树慌跟上。
一人一狗并排而行,周围寒风呼啸,卷着残雪甩在脸上。谢树迎着风,脚下的步子越来越沉重,几乎寸步难行,而身旁大丹犬却耐心的等着她,一步、两步,谢树终于支撑不住,晕倒在地。
再睁开眼,外面已是天黑。
“谢树,你醒啦!”小仙女激动的绕着她飞。
······
四周不见高铭哲的影之,谢树愣了一会儿才记起来了,高铭哲让她滚。
滚就滚!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她站起身,赌气的开始收拾东西,不用的、不喜欢的通通扔在了地上,弄得满室狼藉。好不容易收拾了两大行李箱,还有多半的东西没倒腾出来。看着自己和高铭哲成双成对的大到衣服鞋子,小到牙膏牙刷,顿时又开始抹眼泪。
电梯叮一声响,谢树一愣,脑子还未反应,身体已经嗖的冲了出去,小心翼翼将门开了一条缝,探出颗脑袋。
也许高铭哲会回来,看看自己到底滚了没有,如果自己真心忏悔抱大腿,他会不会给自己个机会?毕竟他也承诺过“你是风儿我是沙”,对不对?
可惜,电梯旁的数字不停变换,电梯门却始终没有打开过。谢树干脆将家门大大的敞开,眼睛直愣愣的看着门口的方向,坐成了望夫石。
时针转向十点,十二点。
高铭哲一晚上都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