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三婶再狂,狂不过官家,悻悻地停住脚步,眼中冒着火,看着容李氏上了软轿。
“该上轿的,都上了吧,风雪天初晴,路也难走,耽误不得,咱们起程吧。”
领头的侍卫振臂一挥,几匹官马前后护着,软轿在前,其余人互相扶着,跟在后面,长长的队伍,向着县城而去。
容小年见婆娘还抱着儿子愣怔不动,呵斥一声:“什么好事,都能让你这张烂嘴给搅和了,大冷的天,你要闹自个儿闹去,我还心疼孩子呢。”
他一把将小儿子夺过,又牵着小女儿的手,紧跑两步,追上了软轿。
“村长啊,还得求您给搭把手,孩子太小,冻不得啊。”
村长让软轿停了,叹口气:“你说说,本来好好的一家人,非要闹得撕破脸,好看哪?你家那个,也忒不聪明,背地里那么埋汰双丫头,差点儿连柳监军一块儿骂了,回头让人家知晓,能给你们家好果子吃,咱们这是去重新讨生活呢,不齐心,日子怎么过?”
村长絮絮叨叨,顺手接过容小年的小儿子,摸着孩子小手冰凉,又是气,又是无奈。
“三弟,叫小丫头过来吧,跟二嫂坐一处,别在吹风了。”
容李氏掀开轿帘,招了招手。
不待容小年应答,他家小女儿已经一溜风似的跑过去:“我要坐轿,我要坐轿,冻死人了。”
孩童心性不藏话,谁真心待她好,也看的来。
这又耽搁了一阵,才重新上了路,一路上,容三婶都阴着一张脸,晴天重现的暖阳,都盖不住她脸上的阴云,暗中筹谋着,一旦进了县城,重新安下家来,依着柳监军对容小双的照顾,老二家不定怎么得势呢。
“不成,绝对不成。”
她思虑太多,想当然的事情渐渐跟真的似的,在脑袋里跟走马灯似的,直看的妒火中烧,不由地喊出声来。
容小年眉头一蹙:“瞎嚷嚷什么,雪地路滑,留神脚下,别再给我丢丑了。”
话音刚落,经不住念叨的容三婶就一个趔趄,来个大马趴。
周围乡亲的侧目,刺得她面颊火烧,手忙脚乱狼狈爬起,老老实实地跟在一脸阴霾的容小年身旁,再不敢分神。
有功夫的人到底脚程快,柳如笙一路未歇,这会儿已带着容小双进了城,直奔东街的悬医阁而去。
这是县城最好的医馆,里面的莫大夫医术高明,常常一枚银针入穴,就见了奇效。
“这丫头铁篱划出的伤口未长好,又染上风寒,才会昏迷至此,不过无碍,老夫先扎两针,散散热气,人不烧了,才好用药。”
寸长银针扎入外关,莫大夫轻轻撵动下,容小双渐渐有了知觉,将醒未醒间,惦记着爹娘,喃喃出声。
“爹,娘,你们走慢些,雪地路滑……不,不,失火与我无关,我救过你们的啊,为何……为何恩将仇报……”
柳如笙听的鼻子发酸,多好的一个丫头,这些年,指不定吃过多少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