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风心里不由得一颤。
还未仔细琢磨风华话中的言外之意,她细若蚊声的笑声传入耳中,他刹那间变了脸色。
习武多年,他耳聪目明,超于常人,公主那笑中的讥讽与怀疑他自是一清二楚。
他垂眸诧异道:“公主在途中遇到刺客了吗,身子可有大碍?”
风华默然片刻,才缓缓道:“身子倒是无碍,只是心里有些疑惑,迟迟未散去。本宫在边塞多年,和别人结下的梁子数不胜数,可那些都是战场上的事情,自认在皇城未曾与人作恶,怎么刚回京便有人胆大包天,在天子眼皮底下公然刺杀本宫。这皇城附近如此不安宁,江将军作为皇城守卫统领,竟连这件事情都不知道。”
风华的语气极其轻缓平静,仿佛在诉说着一件与自己毫无关联的事情,可听在江白风耳里,却变了味。
江白风还未想到解释的说辞,一旁的风云熙抢先开口道:“公主此言差矣,您回京的消息传到宫里不过数日,为了您的安危,皇上特地下令隐藏您的行踪。公主路上遇到的那些刺客,应是山上的劫匪或是磐南国派来的刺客。皇城守卫森严,那些刺客不好在皇城里生出是非,便暗中下手,我们每天都待在皇城里,还未闻知消息。”
顿了顿,他换上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又道:“不过公主放心,天子脚下,那些刺客为非作歹,待我和白风兄回京禀报皇上之后,一定会把他们揪出来大卸八块,千刀万剐,给公主一个说法。”
风云熙声情并茂,边说着边伸手模仿起斩杀刺客的动作,嘴里还念念有词,发出卡擦卡擦的声音。
风华一直背对着他们,闻言淡淡一笑:“如此,甚好。本宫在边塞多年,每天都和磐南国之人接触,自是认得他们。昨日那些刺客,想来应是附近山上的劫匪。”
磐南国,是这些年一直侵犯大慕国的国家,兵强马壮,国家强盛,她带兵抵御了整整十年,双方打得精疲力竭,最后他们自知难以攻破,才暂时知难而退。
风华说罢再也不发一语,静静地仰头望着渐渐消失的落日。
江白风和风云熙对视一眼,亦是默不作声。
良久,风华转过身子,从他们身旁一闪而过,声音不大不小地落入两人耳中:“风世子说话果真风趣幽默,不知府中可有妻妾,今日这身衣裳,和风世子倒是绝配。”
风云熙不知其意,低头打量了自己那身大绿的衣裳,满腹狐疑。
他对上江白风的眸子,对方摇了摇头。
正侧过头想询问一番,余光只瞥见风华几近消失的背影。
方才站在不远处守候的将士,跟在她身后缓缓回了营帐。
风云熙依旧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白风兄,你说公主此话何意?我身上这身衣裳有什么问题吗?”
江白风认真瞧了几眼:“衣服很绿。”
“说了和没说一样。”风云熙嘟囔一声,左顾右看,不禁恍然,“我知道了,白风兄,公主应该是被我身上的这身衣裳吸引到了。你还真别说,我要是走在大街上,还不知道多少女子回眸注目呢。”
江白风的脸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几下,哭笑不得。
“皇城青楼里的女子,最爱穿的也是绿衣服。”江白风淡淡落下一句话,转身离去。
风云熙脸上的笑容顿时敛住,仰头闷哼一声,大摇大摆地跟了上去。
“青楼怎么了?那里的姑娘唱的曲儿可好听了。”
两人逐渐拉开距离,过了一会,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跑了上去,嚷嚷道:“白风兄,你刚才可看清了公主的模样?”
刚才那道倩影犹如鬼魅一般一闪而过,他只看见了公主脸上蒙着的那块红色面纱。
两人的身影一前一后地消失在了渐趋昏暗的夜幕里。
……
刚回到营帐外,那些侍卫已经把一切打点好了,招呼着他们用膳。
“来人,把他们压出去。”一声大吼从对面传了过来,两人微微顿住,寻声望了过去。
几个将士打开木栏,以戚副将为首,一群人用力拖着几个人朝他们走来。
距他们还有几步之遥时,戚副将一声令下,几个将士把那几个人扔在他们面前。
那几个人身上的衣服破败不堪,黑色的衣裳已被献血染得通红。
江白风不解:“戚副将,这是?”
戚副将大笑几声:“江将军,这几个便是刺杀公主的刺客,还是活口。”
与此同时,他伸脚踩在一个人的后脑勺上,用力压了下去,那人呜咽一声,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