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阳光照在欢欢的脸上,还在睡梦中的欢欢翻了个身,把脸部转向背光的侧面。
离婚之后,欢欢就搬到了蓝色星光小区。平日米诺交给父母托管,欢欢又恢复了无忧无虑的单身生活,人生好像又重新开始了。
然而每当周末回到父母家,米诺一边忙不迭地尖叫着“妈妈”一边扑向她的怀抱时,欢欢又会不由地想起曾经失败的婚姻。就像是一根年久的钝刺,深深地扎在身体的某个部位,不经意间触碰,便会突然间痛彻肺腑。
欢欢在睡意朦胧中听到米诺大声叫喊的声音,“砰砰,外公,快躺下,你已经死啦!”接着便是一阵咚咚咚咚的跑步声。
“米诺,嘘,别跑,妈妈在睡觉。”欢欢听到母亲的声音。
欢欢清醒过来,睁开了眼睛。刺目的光线让欢欢重又闭上眼睛。
昨晚睡得太晚了。从麦琪的咖啡馆回来之后,欢欢先是刷完了一周来拖欠的美剧,倒头睡觉时已经夜里一点多了。
欢欢喜欢晚睡。每天晚上,等到米诺和父母睡觉之后,欢欢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关上房门的那一刻,欢欢总有种梦幻般不真实的感觉。
卧室还是欢欢少女时代的那间卧室,一切都是老样子。书桌还在床头,床的内侧洋娃娃摆成一排,墙上那张王菲的巨幅海报颜色已经发黄,屋角的钢琴上依然盖着那块紫色碎花棉布罩……回到这间卧室,欢欢像是又回到从前那个需要父母照顾和疼爱的18岁少女。
然而一切又都不是原来的样子。一躺下来,躺在松软的枕头上,闭上眼睛,欢欢的脑海里便会翻江倒海,回忆的浪潮扑面而来,瞬间击倒欢欢。
大二时和孔汉书在布达拉宫前的合影还在抽屉里……孔汉书第一次到这间卧室时带来的那本书还放在书架上……花瓶里那束干枯褪色的玫瑰是为了纪念结婚一周年……
开着灯,在明亮的光线里读书、刷剧、看电影、打游戏,熄灯睡觉的时间总是会被拖延到无法支撑的最后一刻。
……
欢欢在被窝里美美地伸了个懒腰。
昨晚睡觉时,窗帘没有拉好,一缕阳光从两片窗帘之间透进来,正好照在欢欢的脸上。欢欢从被窝里爬起来,伸出胳膊,一把拉开窗帘。
清澈的阳光瞬间填满了卧室的每一个角落。欢欢闭着眼睛在阳光里仰着脸:黑夜过去,百折不挠的斯嘉丽又回来啦!
门口有滋滋啦啦抓挠的声音。像是一只想要推门而入的小猫咪,急不可耐地用爪子抓门。
“米诺,别过去,让妈妈多睡一会儿。”一阵细碎而迅疾脚步声。
欢欢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妈,我起床了。”
米诺手里握着一把玩具手枪,一下子从欢欢身旁蹿了进来,“妈妈起床喽!妈妈起床喽!”米诺冲进卧室,腾地一下跳上欢欢的床,站在床上蹦起来。
欢欢妈急忙喊道:“米诺,别跳,别把床板跳塌了!”
欢欢回过头,忍不住笑起来,“没事,妈,让他玩一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