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收工比昨天早许多,晚上十点温淼淼就能回去歇息了。她捧着剧本,一丝不苟的背台词。古装戏的台词多为文绉绉的诗词画意,温淼淼终于拾回一点自信,毕业于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她,其中有一门课程叫做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选,需要背的诗词从先秦依次排到清朝结束。为了不挂科,温淼淼每到考试周天不亮就起来背诗,对于诗词歌赋,可谓信手拈来。
陆灏深催促她洗澡,温淼淼搁下剧本,嘴里还在念念有词,陆灏深突然说道:“我明天要回苏州一趟。”
“看外公?”
“嗯。”
陆灏深情绪浅淡,温淼淼不太放心:“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你在这儿好好工作,我会跟柴北打招呼,请他多照顾你一点。外公年后身体不大好,下午我妈打电话说他住院了,我得回去看看。”
“那你明天赶紧回去吧。”要不是她暂时忙于工作,怎么说也得陪陆灏深一起回去探望。翌日一早,陆灏深从义乌高铁站出发,乘坐两个多小时的高铁奔回苏州。
温淼淼一个人在片场难免孤寂,柴北得空的时候与她搭话:“你和陆灏深很早之前就认识?”
“是,我和他初中、高中同学。”
柴北仔细打量温淼淼:“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的观察你。”
“嗯?”难道他以前没观察过吗?
看出温淼淼的疑惑,柴北豁然一笑:“以前陆灏深在你身边,我哪儿敢近你身,一个不注意他的眼神就能杀死我。”温淼淼恬淡的微笑着,柴北夸赞道:“你的台词功力很好,比其他正儿八经的科班演员还强一点。许多台词能理解的很透彻,像是专门学过的。”
温淼淼轻言轻语的答道:“我大学主修汉语言文学,所以对古词比较熟悉,理解起来也比较轻松。”
“原来如此,难怪其他人觉得拗口的台词,被你说的悦耳动听。”
温淼淼顿时不好意思,从小到大很少有人夸过她,即便在工作中被夸,也多是托陆灏深的福,像今天这样纯粹夸她本身的话屈指可数。柴北又问:“灏深说你乐器学的很好,古筝和琵琶都过了十级?”
“以前学着玩的,不值一提。”她很谦逊。
“你很适合我下一部剧的女主角,只是灏深不愿意。”
“为什么?”温淼淼不明。
柴北笑而不语,似乎不愿谈下去。温淼淼识趣的不再追问,她的戏份再用一个星期就拍完了。而且这两天的进度很缓慢,她本就是个女六号,等主演空下来和她对几场戏,她的任务就结束了。倒是一直联系不上陆灏深,难免令她担心。
温淼淼结束拍摄于四月上旬,四月十一号,杏花吹满地的好时节。温淼淼收拾完东西离开酒店,她没有回上海,也没有回昆山,第一直觉告诉她要先去苏州。于是温淼淼拖着大行李箱,先坐高铁再转公交车,终于到了外公家。
日头高照的好天气,温淼淼累出一身汗,大门没有锁,温淼淼一推就开了。院子里冷清的吓人,除了东南风卷起落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几乎听不见任何谈话声。难道外公不在?或者陆灏深陪他出去买菜了?
她将行李箱拖到廊下,敲了敲外公卧房的门,久久没有回应。她又敲了敲陆灏深住的那间房,依旧没有回应。奇怪,人都去哪儿了呢?她尝试拨打陆灏深的手机,回应她的竟然是对方已关机。温淼淼慌了,她跑出院子,四处呼喊:“外公?陆灏深?……”
温淼淼反复喊了四五遍,还是没有回应。她站在院门口,久久没有进去,半小时过去了,对面小道上似乎有一个身影,像极了陆灏深。她拔腿朝人影跑去,近了一看,果然是陆灏深。温淼淼一头扑进他怀里,双手紧紧拢住他的腰部:“你去哪里了?外公呢?”
陆灏深不语,任凭温淼淼将他搂住,他能回应的只有无言。温淼淼发觉到他的反应不对劲儿,追问道:“外公的身体怎么样了?”他这样不说话,哀丧着脸,真要急死她了。
天气报道,今天东南风三到四级,路边迎春花盛放,风把花和叶子吹得沙沙作响,金黄的花浪迎风摇曳,陆灏深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外公不在了。”
轰
陆灏深的话在温淼淼的大脑里炸开
“你说什么?”温淼淼顿时失了一切情绪,“怎么会……”她久久说不出话,这么重要的消息,陆灏深怎么不通知她?外公对她那么好,每次来探望他,他都是笑呵呵的,关心她有没有吃饱,有没有穿暖。现在突然告诉她,外公离世了,莫说陆灏深悲恸的无法自拔,就连她的心情也一下子跌落到了谷底。
“我从横店回来的那天,外公已经说不出话了,之所以撑着,是为了能见我最后一面。”陆灏深的声音一度哽咽,温淼淼握紧他的手,试图给予他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