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在写什么样?”彩金进来,道,“三鲜汤煮好了。”
彩金走进一看,李满多抬起手一把遮住。
“写什么呢,还不能让人看吗?”
李满多一笑,“呵呵,只是,觉得觉得,有,有点搞笑……确实就是,最近茶楼不是新出了很多有趣的妖魔鬼怪的话本子吗?我这里正好有个故事……所以就……等我写出来,给你看……”将话本子卷起来放好,转身提起罐子,“我去拍老太爷的马屁了!”
走了两步,对着彩金道,“你把李继业昨晚后来补写的大字给我拿过来。”
彩金道,“我陪着你去吧。”
“你去能干啥?要是遇上大伯娘,我跑路还得带上你,你不觉得会拖我后腿吗?”
“我什么时候拖你后退?!”彩金问。
李满多反问,“你能翻墙吗?你能爬树吗,大伯娘要逮我,我一溜烟跑,你呢,她要逮住了你,我是回去救你还是不回去救你你呢?”
“呀!”
因为怕在遇见大伯娘之类,李满多特意绕了一点,这一绕就看着帘初黔先生呆过了楼旁,没走进,就听着里边传出了读书声。她诧异的很,五伯娘跟六伯娘因为抢房子,打架都被老太太关起来了,这屋子谁还敢过来动?
她正要往前探个究竟,屋子还传来孩的哇哇的哭声。李满多往前走了几步,就看着二伯家的大媳妇,李家的三郎的妻子抱着她三岁的孩子从房间中走了出来。
紧接着另外一间房子的门也打开,李大伯家的大儿子李家的嫡长孙李恒霸大声的吼起来,“老三,你把你这儿子抱这里来,还让不让人读书呀?”
李三郎也从屋子出来,“大堂哥,你也知道吵呀。只是,你整日那么大声的念书,我在隔壁如何静的下心写文章?”
“什么?所以,你就,就把孩子弄这儿来了?你啥意思……”
“我啥意思,这个也是我要问大哥的,我已告诉大哥数次你读书影响到了我,可是大哥的都是些什么话,那我也只有让你知道被人吵闹着,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而已。”
“你!”李家大朗伸手指着他,“我是读书,你抱个奶娃娃来,还弄得大哭大叫的,这算什么什么事儿?!读书有你这么个读法吗?”
李三郎十分轻蔑的讽刺道,“要是大堂哥嫌弃吵的很的话,可以到学堂那边去念书呀,那边夫子大人也在,正好有不懂的,你倒是可以请教请教?!”李三郎,“这些都是大哥当时跟我过的话,这个话,我也可以全部奉送给大堂哥你!”
“李三郎,你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大堂哥放在眼里?有你这么对待兄长的吗?”
李大哥显然十分气恼的很,可李三郎可不是个善茬,冷笑一声道,“光长岁数有什么用?李可别忘记了,你妹李三娘大七叔家的十一娘多少岁,还不是一样被抽巴掌,这年头,岁数都是虚妄,品行才重要,要是干出李三娘那些不要脸的事儿,挨打才正常。”
李满多,“……”关她什么事儿,做什么不好,那她举什么例子,那也是李三娘实在太过分,她才发飙的呀。
“你!李恒文!你,你……”
李三郎道,“在读书之前,还是先好好考量考量自己的品行才是。”完一甩衣袖,叫了三嫂子进屋去了。
“李恒文,你这王鞍,你别嚣张,有你求我时候。”完也转身进屋,读书去了。
李满多,“……”
李满多抱着汤心翼翼的离开,一边走一边想,这夺屋大战还真是没完没了呀!不过,这两人将房子占了,别的房头没人发话吗?
转而一想,又觉得情有可原,这两人一人一间,房子被府里两巨头给刮分了,也算暂时达到了一平衡,这两巨头都妥协了,谁敢与他们争锋?三房吗?一直的老好人,三叔怎么可能这个时候跳出来,剩下的两个伯父还不如他爹呢?
老爷子正在念道德经,李满多就坐在外间等,坐在椅子上不停的甩着腿,抬起头就看着放在博古架上放着一个梅瓶,梅瓶的工艺有些粗糙,上边还有一副美人图。
只是这美人图倒有点像陈王世子的所画的美人图,意向多于实体,那美人肩上的披帛垂落在地,披帛旁,一直猫扬起了头,望着女子,女子回头看着她,露出温和的笑容。这图意趣已有,只是,期间手法有些拙劣,实在不像是名家的珍品,可摆在这博古架上,还在如此显眼的位置有些不合时宜,所以,李满多倒是推测,这瓶子,纪念意义大于实用价值。
正觉得好奇,那边老爷子走了出来,笑眯眯的看着她,“十一娘,你怎么来了?”
“祖父,我给你送汤来了。”李满多赶紧抱着罐子过去,“我可是我费尽心力,亲手煮的汤哟。祖父,你尝尝,要是你喜欢喝,我往后给你煮。”比起老太太,老太爷可比老太太会做人,换句话,是城府更深。
老伯爷笑起来,“十一娘自己喝吧,我不吃肉。”
“这是素汤!”李满多道,“我才不会明知道祖父吃素,还送浑汤过来呢,那我得多傻。”完就将瓦罐里的汤倒出来,盛给老伯爷。
老伯爷看了一下,确实素的很,喝了一口,赶紧将碗放在一边,也不过问汤的情况,回头看着李继业问,“你刚才在看什么呢?”
“没呀!”李满多跳下来,“对了,祖父,我给你看我哥写的字。”完掏出李继业的两次写的大字,放桌上,“祖父,您看,这人呀,就是要逼一下才成,这一份是他第一次写的,这什么狗屁,什么错字,别字的,满地都是,哎哟我,还不如个三岁娃娃,气的我牙齿都疼了起来。”李满多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你,这算啥……”
李伯爷看了看,果然皱起眉头,“你写的?这也太丑零。”
李满多,“咳咳……我觉得你对你后边一点都不重视,虽然,父母管不到后代,但是,培养出一个好的后代,可以让一个家属至少兴隆二十娘,这是我哥,您的第九个孙子,我爹的嫡长子,我爹是谁,你还记得吧。”李满多都有点不太好意思替她哥刷存在感,这存在感太低了,怎么比她还低!
“嗯嗯,这不太成,得加紧练习才成。”
“可不是练习的问题,”李满多一边一遍指着另外一份道,“这份是我给他发飙过后,他写给我赔罪的,其实想一想,人呀,有时候不逼一下真的实在不行,你他们这都要啥德行呀,要是有祖父你一分风范,肯定,我们能将我们家发扬光大。祖父,你喝汤呀!”
“十一娘,你不常下厨吧。”老伯爷端起碗,看着里边的汤问。
李满多道,“当然啦,我可是伯爵府的姑娘,要下厨也只能为我敬重的人。”李满多再次拍了一拍李伯爷的马屁,又补充一句,“我爹都没喝过。”
“哦,是吗?那我得多喝两口。”
李满多走过去,伸手端开汤,“其实我知道,这汤不好喝,您还是别喝了,我现在无聊的人,家里的姐妹,我都不上话,我娘出生商户,她们都瞧不上我,祖母也嫌弃我,又不能上学,一个人无聊的很,我才来找祖父话的,等您烦了我,我也就,回家跟猫跟狗玩了……”
李满多坐回椅子,理着自己的衣带,有些伤感的问道,“黔先生挺好的,大家都是因为我才被赶走的,我字写得不好,挨打了,我又没有任何怨言,认罚的很,可生病这事儿,又不是我能控制的,所有的伯父伯娘,所有的姐姐妹妹都怪我赶走黔先生,到现在为止,都委屈的很,我是有冤无处述。”
“跟祖父也一样呀。”
李满多真想大笑三声,跟他什么用,她能想象的出来李伯爷的日常,寻仙问道训人探听消息,然后就是祭祀过节生辰收礼,这点破事怎么可能管,她便笑着问“那,能不能把黔先生找回来呢?”
李伯爷道,“你觉得呢?”
“大约是不可能了吧,只是祖父,至少给我们找个女先生吧。”李满多又补充一句,“要找个品行好的。”黔先生就这么走,家里又一直不请女先生的话,她这赶走女先生的锅就一直得她背着!
可是,真的不是她的错!
李满多也像过这个问题,如果在跟前她坏话的,她能分辨一二,可背后呢?
还有就是这还有李家大郎跟三郎要和平相处看起来难,要是一言不合打起来,最后事情闹大了,大伯娘二伯娘肯定会把事情推他脑袋上,李满多想想都能想象那个时候的场景,大伯娘肯定会跪在地上,一边哭一边指着她骂,“哎呀,都是这个祸害呀,要不是她赶走了黔先生,哪儿有着抢屋打架的戏码?她就是我们家的祸害呀……”
二伯娘肯定也不甘示弱,瞪着她,恨不得吃了她,“都是你这下贱货,跟你娘一样,当初就不该让他们进李家的大门,一个商户女,能有什么好教养。”严重点还会,“你怎么不去死,都是因为你,搅和的家宅不宁,阖家悲催。”
如此尔尔,她很快就会升级成,家族的祸害,升官的阻碍,发财的灾害,冬里的寒霜,夏日里的暴风,春里下不了种的气,秋收时专吃庄家的虫害,简直就李家泱泱大家族的毒瘤,人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