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范大学?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让我来一个师范大学读历史系。我可是活了将近一千五百年,虽然对凡界了解不多,但是让我来学历史,是不是太屈才了。我记得当年我学过历史啊。”苏瀛把录取通知书拍到桌子上吵吵着。
“你连自己学没学过历史都忘记了,还好意思在这里顶嘴。”张洵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茶淡淡地道。
他还是不服气:“神界一千五百年的学堂,知识面覆盖从神界到凡界,从阳间到阴间,从量子力学到养猪种田,那么多门课谁能都记住。”苏瀛委屈地盯着张洵的眼睛发出乞求的信号,但张洵却总另一种充满着坚毅和自豪的表情看着他。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能记住,你这样的变态到了凡界就是上百个专业的博士研究生,但……”
“不去上学,没有零花钱。”
“你……”
果然和这个冰块脸没什么好交流的,苏瀛霸气决绝地摔门而出,却还是向金钱的力量低了头。腹诽到冥王大人到底是哪根神经接错了非得让他管理财产,这不是找了个没有女人样要管女人事儿的看家老婆嘛。要不是人民币是禁令,我哪管的了那么多。(为了保证凡世的经济体系和货币价值不会收到神力的影响,神下界使用的所有货币必须来自凡界,是赚来的偷来的抢来的都可以,但不能是变来的。)
“逼急了老子,老子就杀人越货,虽然杀审判官同样触犯神则要遭受神罚,但是我苏瀛这劲儿上来可是什么都干敢的,就算冥王来了,也得给我几分面子!”他大声喊了几句放放狠话,又站在原地待上一会儿,果然,门那头的张洵没有理自己,他把录取通知书摔到地上,又悻悻地捡起来,翻了个白眼走远了。
“师傅,师范大学走不走啊?”
这本是阳光明媚的一天,可能是苏瀛的冤屈感动了上苍,天空中竟然下起来雨,这雨毫无征兆越下越大,嘈杂的雨声已经盖过了汽笛声,苏瀛靠在车窗,看着窗外带着欣喜和期盼的眼神,在雨中奔走的年轻人们,虽然自己也有着二十岁的容貌青春不老,但是面对他们的那一份最质朴的童真,苏瀛竟也对大学生活有了几分期待。
“小伙子,你这去上学报道,怎么也不拿个行李什么的啊。”开车的师傅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貌似很健谈。
“我家就在附近,不用住宿,自然也不用带行李。”
“是这样啊,我告诉你啊,上了大学之后可得好好学习,别像我似的,少壮不努力,现在呢,也没什么大的出息。”他熟练地打了打方向盘,似乎在回忆过去着自己辉煌的过去,给苏瀛这个年轻人遥想一下当年。
“我倒是觉得,上学没什么用处,尤其是上大学,感觉就是在高中毕业的未成年和步入职场的社会人之间强行加几年给你找点事儿干不至于闲着,做一个过度缓冲。反正我是最讨厌上学了。”
“唉,你年纪还小,等你再活个十几年,就明白叔叔我今天给你的苦心了。”
苏瀛笑笑没有回话,如果他知道在自己面前是个一千四百九十三岁的老妖怪的话一定不会说出多活几年你就明白了这种话。在凡界的这几年,他发现人们现在关注的好多事情的对错以及优劣,都不在事情本身,而在于做这件事情的人。他发现人性很奇妙,比自己在神界学的那上百门课程都有趣的多。
虽然这里的风光和神界有着天壤之别,但总觉得多了些耐人寻味的东西,比那里有温度,更令人着迷,也许是神做久了,就开始对蚂蚁的世界感兴趣。
他眼睛里开始泛起红光,在死神之眼的注视下,车窗外每个人的寿命都尽收眼底,那个看起来骨瘦如柴奄奄一息的跛脚老人居然还有二十年可以活,那个吃着棉花糖陪着哥哥来报道的小女孩还有六年就会因为意外死去,那个时候她还没有成年,才刚刚上初中。
原来近距离地看这些人,发现他们也是可贵的,在神界的时候从来不觉得他们的死去有什么大不了,如今那些面容那些笑容就在你眼前,想着他们会被扼杀,苏瀛心底竟有些波澜。
我每一课都学不好,也无法冰冷地看尽凡界生死……看起来,我的确不是一个合格的神。
苏瀛想关掉冥瞳,这种能够看到人寿命和死因的能力过于伤神,但在要闭目凝神的前一刻,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